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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你说什么?”

  身着一身家居袍的楚天阔望着他的贴身护法莫如风问道。由于话声宏亮,语带惊诧,竟连居处“倒影楼”外的缤纷细雪,仿佛也跟着鼓舞了一下。

  “我说我有私人要事,必须赴蜀中一趟,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一定回来,请庄主赐假。”莫如风垂首敛目的应答。



  天阔继续凝视着他这名为属下,实如手足的护法,发现他用的虽是商量的口气,但眉宇间的坚决神情,却已充分展露出他显然底定的心意,再看他灰色棉袍、皮袄背心与短靴,外加进门后就暂时先搭挂在椅背上的披风,分明是即有远行的打算。到底是什么事呢?什么事能够重要到让行事一向爽烈的如风,竟然事前一点儿口风都没露的,就已经做好非出门一趟不可的准备了?

  “如风,你太见外了。”天阔突然略带责备的感慨说。

  “庄主?”如风不解,立刻抬起他熠熠生辉的眸子,望着眼前他这位虽然才刚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有“天下第一镖局”威名的楚云庄庄主相询。

  “看得出来这不但是件‘要事’,还是件‘急事’,那为什么你要迟至现在才与天阔开口?这不是见外,是什么?”

  如风闻言,知道这已经是准假的表示,不禁发出一贯的豪迈笑声应道:“再急,也急不过庄主的终身大事吧?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我喝完这杯喜酒后再说。”

  提到新婚燕尔的身分,天阔俊逸的脸上随即浮现一抹幸福的笑容,跟着回忆起喜宴上的情景。“你喝的喜酒哪是用‘杯’计的,根本就是以‘坛’论数,真是疯了啊,如风。”



  “是疯了,乐疯了!庄主大喜,难道不值得一疯?”

  天阔摇头笑着,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神情,跨前两步,一拳便拍上他的肩膀,和煦的说:“就给你半年的假吧!这六年多来,你跟着我不懈不怠的南征北讨,去年秋后庄内的那场‘闹墙’劫难,更是大大耗损了你的体力精神,是该放你个大假了。”

  “庄主,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同甘共苦,是如风当尽的本分,更别提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

  “喔,”天阔一口打断他说,“自己都说‘别提’了,还老是挂在嘴边说个不停,难道是因为和飞扬在一起三年多,久而久之也染上了——”

  这句话换楚天阔自己猛然打住,没有再往下说,所幸如风也没觉得突兀,反倒误以为天阔是因为想起另一位三年来几乎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以前,却临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护法来。

  “我早说过飞扬是个怪胎,回返家乡?一千多个日子以来,谁听他提过乡、谈到家来着?结果他却连庄主的大喜日子都错过,拋下一句‘家乡有事’,就溜了个无影无踪,至今还音讯全无,敢情是回到天不吐去了,只有家住在那种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鬼地方的人,才会连封信都没办法捎来。”

  “说完了没有?”天阔等他缓过一口气来,才好整以暇的取笑他道,“飞扬才离开庄里不到两个月,你就怀念起两人针锋相对的斗嘴生活了?看来你这位右护法,还真是没有左护法不行。”

  “谁没有他不行来着?”如风马上一口否认,甚至提高了声量叫说:“我只是气他不告而别。”

  “飞扬跟我说了呀。”

  “用留书的方式?”如风依旧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想到将奸佞扫除干净的三天后清晨,我到他住处去叫人,喊得喉咙都快破了,却仍不见回音,冲进屋里一看,只有红木几上一封要首先发现者转呈庄主的信的情景,我就有气。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跟大伙儿讲的呢?”

  天阔心里想着:你哪里晓得飞扬有些事,就真的无法当着兄弟们的面说。嘴上却只应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飞扬的个性一向内敛,你不是比谁都要清楚?信上既然说家乡有事,那就一定有事,我想飞扬是怕用说的,大家免不了要追根究底一番,所以干脆留书向我一人交代吧,反正事情总有办妥的一天,办妥了,人自然就会回来。”

  其实对于他那位一去月余,杳无音讯的左护法现况,天阔心中的好奇与惦念,只会比如风多,不会比他少。但因为飞扬在那封恳求除了他与刚完婚的夫人依依之外,切莫让第三人过目的信中,坦言了许多令他大感诧异,且过去一无所知的事情,所以自己眼前也只能等着飞扬再度自动现身,或等到查明一切来龙去脉后,再依线寻找了。

  这些尚在混沌之中的牵扯,说来无益,天阔便索性暂时将飞扬拋在脑后,又问起如风道:“那你呢?”

  “我?!”如风不明所以的反问。

  “是啊,你。以前胡堂主就老爱在开玩笑的时候说:‘咱们庄主在武林之中,别的不说,胆子可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只要是他觉得可信用的人,背景来历都不清楚也无所谓。你们看看如风和飞扬,谁晓得他们是打哪里来的?但庄主就敢信任他们,收为左右护法,结果呢,这两个小伙子也实在争气,并没有让庄主的信赖落空。’”

  如风的唇边隐含笑容,这段话的弦外之音,他可比谁都还要了解。“庄主是想问我,我家在哪里?乡又在何处?”

  天阔却摇头否认,“我怎么会厚此薄彼,只间你的,而不问飞扬的家乡?不,”他再摇了一次头,像在强调自己的心意,“如风,我不问这个,只想知道你这次的远行,风险有多大?”

  “没有风险,我只是想出外一阵——”

  天阔摆一摆手,面容转为严肃的说:“再辩解下去,就真的是不把天阔当兄弟看了,我虽然只痴长你四岁,但分出你说的是真话或托辞的能耐,倒自认还是有的。”

  “既然瞒不过庄主,我就明说了吧。”如风立刻大方的表示,“庄主可还记得我六年多以前,差点命丧黄泉的所在?”

  “怎么会忘记?白河秀丽,我却想不到它还会为我漂来一位好兄弟。”

  “其实我那时几乎已经跟一具尸体没有什么两样。”

  如风苦涩的自嘲,马上将天阔带回到昔日的情境。

  六年多前的夏秋交接之际,刚刚运送一批珍贵玉器至甘肃的天阔,一边取道四川返京,一边欣赏已有初秋气息的美景。

  一日清晨,就在扎营的众人都还在梦乡的时候,伫立于白河边的天阔突然看到上游飘来一个……不,是一具……尸体!

  他二话不说,立刻飞掠过去,将其抱拉上岸,这才发现原本以为已死的“尸体”,竟然尚有一丝气息,只是全身上上下下布满或深或浅的刀痕剑伤,堪称体无完肤,看得天阔心头一惊:这个面庞看来十分俊朗的年轻人,究竟是犯下什么错?或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被重创至此呢?

  所幸他们出门一向备有外敷内服的各式良药,三天以后,年轻人便悠悠醒转,等回到楚云庄时,他已能立能行,爽烈的个性和诚挚的态度,立刻赢得众人一致的喜爱,大家都乐于与他结识相交,从此,他便在楚云庄待了下来。半年后,便替补升任庄内三堂六院十二分舵之首的日阳堂副堂主的季屏山,成为天阔的右护法。

  那位年轻人,当然就是眼前的莫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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