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焙成果的成败和差异总在毫厘之间,这也算是巧思吧。
一口接一口,范聪美一眨眼就把那块慕斯给解决了,在吞下喉间最后的香味时,她吐了口长气:“呼,感动!你的功力真的……”
头一偏,正想说两句慰劳慰劳柏玮仁的辛劳,哪晓得对上的却是他近在咫尺的唇。
他没吭声,往前一公分,吻住了她。
他丰厚的唇有点粗鲁地贴住她的嘴,而且还努力吸着,两手更是使劲地按住她的后脑勺,等他看到她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瞠到不能再大,这才用力啵地一声,“拔”开自己的唇。
“都让妳猜对了,妳这张嘴真是不同凡响!”他笑得好开心。
“嗯……”嘴里发出声音,话却没说出口。她想说的是,你这个吻才不同凡响,哪有人像章鱼一样“吸人”的?害她的嘴唇都麻了。
然而,才被章鱼吸过,她的神还未回归,柏玮仁竟又二度贴了上去。这次不若前次,唇舌之间已换成温柔。
他吮着她的唇瓣,反复欺压那两瓣柔软,直到两人的体温攀升,心跳紊乱。
在意乱情迷间,范聪美感觉到他的大掌正由她腰间衣服的空隙,往上直逼她的脊椎,他粗糙的拇指来回轻刮着她“腴嫩”的肌肤,为她带来战栗的感受。
数秒后,他的手来到她的腰侧,轻轻抚揉着她不似一般女子清瘦的曲线。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的抚摸,让她面红耳赤,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腰腹间的“游泳圈”会这么敏感。
他咬了下她的下唇,“喜欢妳的原因……很单纯,以后再慢慢告诉妳。”
“现在……不能说吗?”脸偎着他带着面包味的发。
“现在……没空,很累了,妳今晚睡这边吧。”他沉声说。
“唔。”她轻轻应着。
☆ ☆ ☆
范聪美睡床铺,柏玮仁打地铺,因为很累,他们几乎是一躺下就进入梦乡,直到天明。
要不是楼下传来声响,他们很可能会一觉睡到中午。
“阿仁……几点了?”从床上坐起,范聪美问着睡在地板上的人。
“嗯……”他发出咕哝声。
眨眨酸涩的眼睛,范聪美发现窗外的天色并未全亮,就着冰蓝色的晨光,她看了下表。
五点半,他们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她偷瞄了眼柏玮仁,发现那人居然夹着棉被埋头大睡,手长脚长的他看起来很像只八爪章鱼,有点难看。不过,他露出的半张脸,表情倒是很可爱。
看着看着,她不禁在心里笑出声。
而也在这时,那抱着棉被睡觉的人突然呓语:“……阿美。”
也许是听到自己喜欢的人作梦还喊自己的名字,她感到有些兴奋,但是,等她瞧见他呓语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他的手,居然……移到他有点鼓起的裤档,并抓住。
什么嘛!他现在到底作了什么梦?她才想赞美他是个坐怀不乱,和她同房一夜都没心生歹念的君子耶!
脸部猛地涨红,范聪美拉拉有点凌乱的衣服,然后从床上跳了下来,抬起脚,她从他的大腿上使劲地一踏而过──
“喔!什么……什么事?”突来的重压惊醒了正作着美梦的人,他坐了起来。
“什么事?你阿公起来了!”瞪了仍睡眼惺忪的柏玮仁一眼,她故作镇静。
“现在几点了?”没带表,他问。
“五点半,要不要下去看看。”她的两颊还热辣辣地。
虽然精神尚未补足,但神智倒恢复得很快,柏玮仁立即站了起来,开了房门准备往楼下走,只是到了楼梯口,他却忽然回头问那跟在后面的范聪美。
“妳刚刚为什么踩我?”
“啊?”他刚刚不是还在睡觉,怎么知道她踩他,当然否认到底,“有吗?你鬼压床吧。”
因为那时眼睛还没睁开,所以他没法证明,这下也只能任由那脸色红得怪异的范聪美呼咙。
两人来到楼下,果真看到那早起的老人站在橱柜前。
“阿公。”柏玮仁喊。
这一喊,老人转过身来,而看到同时出现的两个人,他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那表情也只维持几秒,便又变化成感动。
“你们……”哽咽。
“阿公,你怎么了?”老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让范聪美有点紧张,只是她万万没料到他后面会接上一句。
“你们真是……孝顺,居然一次完成我两个愿望,太好了!太……太好了!我看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两个?如愿吃了他孙子做的蛋糕面包,不是只实现一个?哪来第二个?范聪美和柏玮仁一脸狐疑地对望。
“小子,过来一下!”老人对柏玮仁招了招手,见他迟钝,还加上挤眉弄眼。
老人似乎很有活力,倘若不是满嘴消极言论,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才一站过去,柏玮仁就被老人压低了头,并以极其严肃的口吻告诫:“你要负责任,知道吗?”
“什么?”
“还什么?就是睡过了要负责!你给我装傻,小心阿公我揍你!男人要有男人的样!”
睡?“阿公我们……”
“好了好了,今天老王会回来,他什么都懂,我再拿你们两个的八字去让他合一合,看看有什么好日子。我要开门做生意了。唉!不知道还能过几天这种好日子?好想抱曾孙啊……”交代完毕,老人笑咪咪,拉开了店门就开始做起生意。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今天凡是进门买面包的客人,一律都是七折优待。
“过来一下。”范聪美拉着刚刚被咬耳朵的柏伟仁,“阿公跟你讲什么?他肯说了吗?”
“说什么?”
“当然是他的身体啊,他到底怎样了?”老人的心情好得太怪异了。
“他什么都没说。”
“可是他不是跟你叽叽咕咕一大串?怎么可能不透露一点?你如果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好歹有个人可以商量。”她神色凝重。
“妳真的想知道阿公讲什么?这可能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最坏的结果,她已预设,无论多难过,她也会陪他祖孙俩走过。
眼前,她已在心里认定他了。
柏玮仁盯住她再严肃不过的表情,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讲。“虽然妳有准备,不过还是算了,我想妳不会想知道。”
“喂!你耍我啊!”
☆ ☆ ☆
什么嘛!全让两个老人家给耍了!
中午,隔壁老王果真回家了,而且他还兴匆匆地提着他从对岸求来的秘方,要交给他的好友。
只是,他没想到人还未出门呢,就被柏玮仁和范聪美给挡了下来。
碍于已经允诺过好友要保守秘密,所以刚开始任凭两个年轻人怎么问,他都是紧闭牙关,死不透露。
不过还是范聪美厉害,在她一阵苦情攻势之下,老人最后背叛好友,松了口。
原来,他阿公得的是隐疾,而非绝症。
只是当初作完检查,也听过医师的初步分析,他阿公居然还是信了他那个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好友老王的误导。
老王还对他说:“摄护腺肥大是男人的绝症,西医治疗无效啦,刚开始他一定是猛灌你药,可是到最后还是会叫你割掉,男人割掉了还叫作男人吗?如果要当太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割掉?好可怕的一个动词,柏阿公肯定碍于男性的尊严,所以宁死不再就医。
这么听来实在很荒谬,老实说,这种庸人自扰、病急乱投医或是求助密医的例子满街都是,只是怎么也没料想到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