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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婊子!”

  刀光毫不犹豫地对着她当头刺落,月伦聚集了所有的勇气举起手来,狠命按

  下了喷雾瓦斯的喷头。气体喷出的同时她身子一矮,竭尽全力地扑向门前,每一

  根神经都知觉到徐庆家的身体紧紧挨着她擦挤过去。徐庆家在她身後发出一声惨



  叫,月伦的手拚死命抓住了门把;而後她听到暴戾的咀咒夹着风声自背後扑来─

  ─

  她已经尽可能地快了。然而就在她跌出门口的一刹那,她仍然察觉到了背上

  猛地里一凉。两条结实的手臂以流星撞击的速度迎着了她,忽一声将她拖了出去

  。而後一条人影自她身边冲向前去。她听到了拳头与肉体相击的声音。

  “月伦,月伦,你没事吧?”思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牙齿上下敲击。她



  本能地反手抱住了他,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向他寻求安慰:“我┅┅我┅┅我没

  事,”她说。至少至少,在她开口以前,她还以为自己没事的。但那黯哑而抖颤

  的声音简直不像是出自她的喉头,而她发现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料来,抖得

  骨头都快散了。

  “屠夫,小心!他有刀呀!”

  是谁在喊叫呀?听声音像是张鹏。而这声音使她惊觉到:徐庆家还未就逮。

  她立时抬起头来,看向那两个正在缠斗的男人。

  施 维,无论就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个占了上风的人物。他的个子少说点也

  比徐庆家高了十五公分,一身都是精壮的肌肉;那移动迅疾、进退有序的脚步,

  则证明了他有相当的武术涵养。反过来说,除了手上有一把刀之外,徐庆家看来

  是狼狈极了。他的假发已经歪掉,高跟鞋则大大地限制了他步履的灵活。更惨的

  是他的眼睛──吃了月伦一记喷雾瓦斯之後,他的双眼显然到了现在还没有办法

  完全睁开,兀自红肿流泪。然而也正因如此,使这个宛如困兽的人更为难测,更

  为可怖。他把手上的刀子挥得像个光轮,使得施 维无法挨近他身前三尺。

  “屠夫,让开,我来应付他!”张鹏不知从什麽地方弄来了一根鸡毛 子,

  右手握着毛 ,左手插着腰,已然摆出了个西洋剑的斗剑姿式,却被林勇观拉住

  了。

  “还是我来吧!”他沈沈地说:“你们这些受正统武术训练的家伙打这种流

  氓架太吃亏了!”拳头一握他便要冲上前去动手,但另一条影子的动作比他更快

  。在大家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麽事之前,唐大汪已经一口狠狠地咬在徐庆家的

  小腿肚上,咬得他大声惨嚎。

  林勇观毫不犹豫地跟着扑上前去,照着徐庆家的肚子就是一拳。他本来以为

  这一拳可以教徐庆家当场弯下腰来的,却错估了他对手肚子上那层又厚又重、保

  护性强烈的脂肪层。徐庆家闷哼一声,负痛朝前挥出一刀。林勇观眼明手快地朝

  後一闪,徐庆家一脚将唐大汪踢开,大吼一声便朝月伦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就没有人弄得清楚了。先是思亚护着月伦滚了开去,而後是徐庆

  家张牙舞爪地挥着刀子乱砍乱杀。没有人知道他那时在想些什麽:是在愤恨之中

  想多伤一个人就算一个呢?还是在试着夺路冲出呢?然而他的眼睛使他看不清道

  路,也可能是争斗间的混乱蒙蔽了他的感觉;渴乱之中只听得他发出一声刺耳的

  惨叫,而後每个人都发现徐庆家正从楼梯上翻了下去,毫不留情地朝下滚。肉体

  撞击在水泥上头的声音刺耳而惊心,而徐庆家除了跌下去时发出的惨叫之外再无

  声息┅┅

  等他终於跌到楼梯底下停止了滚动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吐出了一

  口大气。林勇观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下楼去,张鹏在上头大声喊他:“阿观,小心

  呀!”

  但这叮嘱其实是多馀的,因为徐庆家已经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林勇观才来

  到他的身侧便已发现:那角度奇异的颈子是颈骨断折的结果,而颈骨断折的人他

  还没听说过有活着的。他轻轻地将那具已无生命的尸体翻过来,看到了一对兀自

  半开、心有未甘、却已经没有半点活力的眼睛。弹簧刀握在他死命抓着的手里,

  刀上还带着未乾的血迹。

  血──血迹?林勇观身子一颤,爬起身来就往楼上冲。还没冲上楼便听见思

  亚焦急的叫喊,而後他看见月伦软软地倒在小五怀中,背上一大片血迹殷红。

  第十章

  【第十章】

  月伦整整在医院的病床上趴了四沆。

  单独一个人在纽约待了四年,“报喜不报忧”已经成了她的第二天性。所以

  这回她被徐庆家威胁、恐吓、乃至於攻击的事,远在台中的父母通通都不知道。

  到而今事情已经成为历史,就更没有必要去说它了。

  刚送进医院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神智一直昏昏沈沈地,大约是止

  痛剂的关系罢!等到药力退了以後,背上那道伤口便毫不留情地啃咬起她的神经

  来,疼得月伦直冒冷汗,只好又吞了两颗止痛剂。

  那四沆她过得极不安稳。惊吓的後续反应,长期紧张後的骤然松弛,还有,

  徐庆家的死亡对她造成的冲击┅┅更别提那道足足缝了十七针的伤口了。而且还

  有警察来问她一箩筐的问题。幸亏他们早早报了案,事情发生当天的目击证人又

  太多,所以警方的询问只是一个公式而已。

  这些天来她睡得很浅,不断地受恶梦的侵扰,清醒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伤口

  的阚痛而暴躁易怒,就是沈入那些冲击带来的思绪里去,变得沈默而安静。

  这种沈默使思亚紧张,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旧有的疑虑开始冒

  出头来啃噬着他:会不会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便“发现”她不再爱我了呢

  ?然而他不敢问她。一来是因为她还太苍白,太虚弱,二来是他怕问了只有更糟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加倍待她好,同时乐观地期望: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终有

  能得胜过徐庆国的一天。

  问题是,他陪伴她的时间太少了──远比他所能期望的更少。为了应付徐庆

  家,他已经请了够多的假,再请下去可要被炒鱿鱼了;晚上的时间里,医院又不

  许探病的人停留得太晚。更何况月伦的身边总是有人陪着她──朱雪德是在月伦

  送医的那个晚上起,就自愿了担任她的阖别护士,而高 维他们白天要上班,也

  只有晚上才能来看她。思亚只好很嫉妒地看着:月伦把仅有的清醒时间拿来和他

  的好友们说话,只在空档之间对着他投来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使他心安,使他知

  道他们之间的联系还在,可是──可是,老天哪,那不够啊!

  好不容易,月伦出院了。由於朱雪德的坚持,月伦出院後先住进了唐家。“

  背上带了那麽长一道伤,你怎麽活动嘛?不谈其他,光洗澡换衣服都有问题了!

  ”而月伦必须承认唐妈妈的话十分有理。六月的溽暑时节,一天不洗澡可是要人

  命的事,别说一个星期了!

  住进唐家的日子,使她享受到了多年未有的纵宠。为了养伤,她大半时候都

  是趴在床上的,有精神的时候就看点书,没精神的时候就听音乐。不过最多的时

  候,她只是趴在那个地方发呆。伤口渐形愈合的时候,她的神智也渐渐地清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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