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小的已把温姑娘安置在客房内休息。”家仆禀告朱艳。
“知道了,谢谢。”朱艳对家仆轻启一个微笑。
家仆忠厚的脸庞立刻泛红,朱大人的笑总是妩媚得让人不敢逼视。
朱艳走到客房前,轻声敲门,她想看看温温的状况。
“请进。”温温细声细气地回道。
朱艳一打开门,坐在床边的温温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是你救我的吗?”温温没想到那蒙面女子面罩卸下后竟是个艳如桃李的美人,这女子全身散发的魅惑风情,就连身为花魁的她也甘拜下风。
“温温,是我,我是小艳。”朱艳坐到温温身边笑吟吟地说道。
“小……小艳?你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温大为吃惊。
“这事一时也讲不明白,倒是你,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只是一下子遭遇那么多事,我的心直怦怦跳,完全定不下来。”
朱艳安慰道:“今夜真是辛苦你了,待会儿好好睡一觉,明日便会好多了。不过,你眼下有什么打算?要嫁给王公子或是要上哪里去?”
“我……我无处可去了……”温温才说了个话头,忍不住又嘤嘤哭泣,现在也不能回到华月楼了,甚至不能待在这个县,但她早就家破人亡,能上哪里去?
面对温温的哭泣,朱艳也不安慰,只是继续说道:“你先跟着我吧!我叫朱艳,明儿个我会带你离开这个县,脱了王家的势力范围,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重操旧业我也不反对。今晚就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
温温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朱艳直接递了条手绢给她。
“谢谢。”温温接过手绢,朱艳虽然没说什么,但却给了温温极大的温暖。
朱艳其实很少看人哭泣,她自己从十岁过后就没哭过,之前随身保护金国公的掌上明珠金子心,也极少见到子心小姐哭泣,看到温温从昨日哭到今日,她心里忍不住想,这眼泪该不会可装一水桶了吧?想到此,她露出微笑。
“你真是温柔。”温温看了朱艳的微笑,觉得很窝心,完全没想到朱艳的笑是基于一种好笑的联想。
我很温柔?朱艳扬了扬蛾眉也有些心虚,这样慵懒的温柔笑容大概成了她的习惯动作,在外人看起来全都是一个样子,就好像商无极那春风般的真诚笑容,任何人初见商无极也都会觉得他很温柔吧!想着想著,朱艳对自己轻蹙蛾眉生气,怎么又无端想起那个男人?
“你怎么了?”温温关心地打断朱艳的出神。
“没什么。”朱艳随口应付,突然想到商无极那看似极端自私的人刚刚也打算救温温,不禁脱口问道:“商无极是你的情人吗?”
温温有点意外朱艳会这样问,“不,他不是我的情人,只是我的入幕之宾罢了。他每次上画舫来都指定我,人又十分体贴,所以我对他有些意乱情迷,但他那方是流水无情吧!”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斗大的泪珠滚落眼眶,“你刚才在船上也瞧见了吧?他竟恭喜王公子得到我,他怎么会对我如此无情……”
第二桶水……看着温温的泪水,朱艳不禁怔怔地想。她再度露出温温所谓“温柔”的微笑,又拿了条手绢递给温温。
商无极冒险去救温温的举止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一是他对温温有情,一是他这人还是有些恻隐之心,朱艳发觉自己比较想解释为商无极是个会仗义相助的人。
“别哭了。”朱艳还是觉得自己必须打断温温哭泣的好兴致,不然她觉得温温的眼睛会哭瞎的。“我想你在青楼待这么久一定有数不尽的委屈,但都过去了,试着不要再想。”她这次真心诚意地轻轻拍了拍温温的背,其实她真的能了解,那些痛苦是忘不掉的,只能试着避开,然后用游戏人间的态度,才能再提起勇气好好活下去。
朱艳用手臂环住温温的背,像呵护小孩一样,这是她当年陪伴丧母的子心小姐时常用的方法。“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所以你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把眼睛闭起来,好好睡一觉。”
朱艳的声音好似对着人唱摇篮曲,温温哭累的双眼听话地阖上,不一会儿就放松下来睡着了。朱艳如慈母一般,帮温温脱下绣鞋,让她躺平床上,再替她覆上棉被,吹熄了灯,才走到房外。
外面的夜空因为月亮皎洁而过于明亮,反而瞧不见一颗星子,她仰头望着天,顿时感叹自己的孑然一身。
有时她会累,也希望能睡倒在某人怀里,什么都不要想,像个孩子般被人呵护、被人照顾,但更多时候,她看到的是众人眼里那个疲惫的孩子,她总会忍不住想紧紧拥抱他们,给那个疲惫的孩子安慰。
朱艳在夜风中双手环抱自己,彷佛给自己一个拥抱,这样刺激的不断改变身份很有趣,但她是不是渐渐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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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两个县交界的鹰扬山庄是月国南方占地最广的山庄,这里是商无极十五岁白手起家一手打造的天下。
商无极的产业遍布全国,商场上的他胆识过人、擅长谋略,但在打击对手上毫不留情的狠劲,使他被商场对手喻为“枭王”。
距离上次与朱艳交手已过三日,鹰扬山庄里商无极照例待在书斋埋首繁忙的生意,他正在预估鸿图布庄的利润,如果在顶让市集上能标下来的话,他就能串联起全国纺织界的势力。
“我可以进来吗?”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进来。”商无极头也不抬地说。
进来的人是商无极的探子兼友伴阮文,他领着一批手下专门负责搜集商无极想要的各式消息。
“上次要你找的消息如何?”商无极单刀直入地询问,手上却振笔疾书,头还是未抬起来。
“完全找不到任何资料,邬嬷嬷也只知道她名叫小艳,说是曾经在别的酒楼做过,因为这女的对酒楼事务十分熟悉,也擅长料理,所以邬嬷嬷破格收用。”阮文报告道。
商无极终于抬起头来,搁下了笔,用不高兴的眼神扫了阮文一眼,“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是养一群饭桶吗?你好意思说完全找不到任何资料?我想我对你的能力是过于高估了,一个亏了老本的生意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理?”
阮文跟商无极二十年前同是一个布庄的长工,商无极从创业时起,阮文就死心塌地跟在商无极身边,他晓得商无极对谁都可能残忍,但对于共患难过的人连真的动气都不会,所以他嘻皮笑脸的,“不怎么处理,小的建议你应该要加薪。”
“加薪?”商无极的声音显示他觉得阮文是否吃了熊心豹子瞻,竟敢把这话说出来。
“当然该加薪,为了你对一个无名妓女的迷恋,这三日以来我的手下只差没把整个月国的土地给翻了一遍,虽然找不到任何资料,但至少我敢拍胸脯跟你保证,那个女的绝不是月国人。”
“这不是迷恋。”商无极口气冷淡地纠正道,只因为他一直没有成家的打算,总是不断更换女伴,这不知死活的阮文就一天到晚乱点鸳鸯谱。
“好吧,不是迷恋,是爱,是伟大的爱!”阮文夸张挑弄。
“你似乎活得很不耐烦?”当商无极愈生气,他的声音会愈冷到骨子里,阮文听得出来商无极已经气得想拿他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