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无极斯文地笑道:“我们要开战了,你想我愿意给你多少时间?”
阮文眼睛一亮,“悉听遵命,好久没做正事了。不过,金国公背后的财富可是比我们巨大多了喔!”
“因此,我们不能正面迎敌,月国是我们的地盘,哪些地洞里有老鼠,你我清楚得很,善用那些老鼠,这绝对会比金国公的死士好用得多!而且金国公是异国人,纵使我们月国非常开放,他的身份仍旧是会带来许多限制,譬如说民众对他就不会多了解,所以加深那些误解也是盐铁专卖权释出程序前两个月的重要手段。不用担心,以小搏大这种事,我们以前就常在做了,不是吗?”商无极精明地笑望他的战友。
“这样我稍微安心了,幸好你没有因为沉浸在温柔乡里把神智给弄昏。”阮文点头说道,“当然,我赞成你跟朱姑娘在一起,你们满登对的,何况女人是抚慰心灵的良药嘛!只是你有你的仇要报,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坐上全国首富、甚至天下首富的地位,呼风唤雨,成为金国公那样的人,甚至是比他更厉害的人,这不就是我们一路走来的目标?为自己争一口气!”
商无极的眸子一黯,没错,除了钱与权,还有那一个人的下场,他不会放弃。“我和朱艳的事你不用管,我定下来的目标没有人能阻挡。”
商无极迳自走到回廊外去找朱艳,阳光照射下,广袤的草原上枣红色骑装的朱艳显得美丽又英姿焕发,她骑着一匹红马,背脊挺得笔直。
“你跟阮文这么多悄悄话可以聊?”朱艳对走到自己马旁的商无极取笑道。
“没有跟你在一起能聊得多。”商无极含笑地看着她,她卸下了心头的沉重伤痛后,彷佛取下了脸上一层面纱,以前隐藏在底下的活泼女子似乎也现出风貌。
“你还是很会花言巧语。”朱艳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到不想提的话题,都会直视着对方的眸子,然后讲一句不太相干的话?跟其他人相反,你愈是直视对方眸子说出来的话就愈不真实。”
“不过对你似乎没什么用。”商无极低笑道。
“是没用,但我不想追问你不想说的话,虽然我爱你,所以很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朱艳自自然然便把爱意表达出来,让商无极一时之间愕然得无法言语。
为什么这样美好的她会爱上自己?心里有一股感动,令他真诚地漾出笑容。
“真是被你打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这样说我是无法拒绝的。”商无极轻笑道。
“我不想问什么了,你去马厩挑一匹马,我们来比赛吧!”朱艳有点不想把事情问清楚,怕问清楚,自己会没有办法再留在商无极身边,她不知商无极身怀什么样的秘密,只是隐隐觉得这秘密是不利于她和商无极的。
商无极到马厩骑上他最心爱的黑马,和朱艳并肩骑到山庄另一头靠近山谷的地方。
这片草原视野宽阔,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的终点是险峻的断崖,前方是连绵的群山峻岭。
“怎么比赛?”商无极问朱艳。他从未和女人赛过马,不知向来行事奇特的朱艳要如何比法?
“谁最靠近断崖,谁就赢!输的人就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朱艳手指着遥远之处的断崖。
“这太危险了!”掉下断崖可是会粉身碎骨,商无极不假思索地拒绝。
朱艳巧笑倩兮,“是对你太危险还是对我太危险?要我就不会把这个叫作危险,我会叫这作刺激,这里是你家,别说你没这样试过,我可不信!”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朱艳,商无极扬起一个极为潇洒的笑容,“你说对了,我试过!先告诉你,我很疼马匹的,你要是折损了马,我会要你好看。”
“这句话请留给你自己,我受的武艺训练可不是白受的。不说废话了,站定位便开始吧!”朱艳和商无极双双熟练地把马控制到同一线上。
“开始!”朱艳手一扬,飞也似地冲出去。
商无极也以几乎不相上下的速度与她并驾齐驱,风驰雷骋,朱艳的马尾在风中吹成一道跳跃的直线。景物迅速向后退,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善骑术之人,因此谁也没放水,全神贯注地用尽全力奔驰。
全速前进之后,眼看着断崖迫在眼前,一跌下去不粉身碎骨也会被急流吞噬,但他们俩没有一人放慢速度,直到最后一刻,朱艳刹住马身,整匹马在半空中扬起嘶吼,离崖边仅只一寸,朱艳像与马融合为一体般稳稳坐在马上。
“是我赢了。”她神采飞扬地侧头望向停在身旁的商无极,他也是只离悬崖一点点距离,但还是略逊一筹。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商无极笑问她,他还真没想到连骑马都会败在朱艳手上。
“我还没想到,不过像你这种身价的男人可以任我要求一件事,这样子的机会我还是保留久一点比较好。”朱艳笑吟吟,说完便翻身下马,牵着马站在崖顶上,崖顶的风比较强烈,吹得她衣袂飘飘。
“我以后绝不再跟你比试任何东西,有任何东西是你不会的吗?”商无极也下马站到朱艳身边。
“嗯,我不会做生意,也不会数数儿、拨算盘。”朱艳笑着说道,“你别瞧我出生入死为主公卖命这么多年,可没赚到多少钱呢!”
“不会赚钱也没关系,我赚的钱绝对够你用。”他目光落在断崖前方的山峦,话里的暗示让朱艳略微惊讶地侧头看向他,见商无极没什么反应,朱艳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转移话题。
“你是怎么赚到鹰扬山庄这片产业的?”这个山庄几乎就是两县交界处的一整个山谷。
商无极笑道:“你终于问起我的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你知道我很关心,只是我不想勉强你告诉我。”
商无极温柔地望着她,“我很高兴你关心,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不过不是个有趣的故事就是了。”他顿了一下,“我是一个官宦之女的私生子,三岁大时,她就舍弃父亲和我,嫁给比父亲有钱有势的男人。落魄的父亲常对我拳打脚踢,而且我们贫穷到每日在路边乞讨。”
“我五岁时因为思念娘亲,再加上父亲也无力抚养我,所以带我去找我母亲,结果我们被我母亲的丈夫赶出来还毒打一顿,因为我母亲说她不认识我们。后来大概是怕我们再出现阻挠她的富贵生活,她使尽了手段要埋葬她那段不光彩的过去。结果父亲被她雇用的手下杀死,六岁的我被卖去做僮仆。”
商无极用极为不在意的平淡语气描述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但朱艳感受得到他心里浓厚的恨意。
“做僮仆很辛苦,不被主人家当人看,后来在我八岁时被转卖到如姬她父亲的布庄,就是在那里认识同是长工的阮文和宋大元。如姬的父亲虽然不见得对我们多好,但因为他想培养我管帐,所以给了我识字的机会,就这点来说,我一直当他是我的恩人。由于我并不甘愿一直做仆人,所以我逃出布庄,对身无一技之长的我而言,赚钱最快的方法除了当佣兵别无他途。”
朱艳心下恻然,她晓得佣兵的生活几乎是个活地狱,为出钱的人上战场,是在赌命。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是如何靠当佣兵活下来的?可是她知道商无极毋需怜悯和同情,因此她只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