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心听了,觉得难受,轻声道:“亏我爹他不想让你被他的权力胁迫,特地舍下兵权离开日朔国,结果你还不是一样要受迫于外戚的权势,当个窝囊皇帝!”边说鼻头边莫名地发酸,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心头翻腾。
“谁说我受迫于外戚情势啦?”阳冕笑道,“我只是觉得与其凭喜好随便决定妃子人选,不如将有功大臣的女儿收为妃子,正好可以拉拢关系。其实,如果我真的不想要哪位妃子,也没有人有能力动摇我的决定。否则,像今日这种场面,我不就无法按自己的意思让你当皇后?你不用担心,我确实握有实权。”
“但是听你这样说实在好冷血,你把你的妃子当成工具一样,你自己的婚姻也像一场交易……”金子心欲言又止,想到这实在不干自己的事,有什么资格开口?
“你还太年轻,不会了解男女情爱是最难以信任,我不打算传宗接代,本来也不想要有婚姻,但如果只是立个妃子便能顺便巩固政权、奖赏大臣,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看了看金子心优雅的侧脸,轻叹道:“话题怎会扯到这儿,太严肃了!今晚夜色这么美,就别提这些凡尘俗务吧!”
“嗯。”金子心点点头,“菊花龙眼蜜呢?拿出来吧!”她摊开掌心伸向阳冕。
阳冕拿出水壶,“啊,我没带其他容器,你就这样对嘴喝没关系吧?”
“可以呀。”金子心接过水壶,直接就着壶嘴饮用,润滑甘甜的液体流过喉头。
阳冕瞧着金子心,她雪白甜美的侧脸在夜色中隐隐约约,看得到她眼里闪烁的流光,这丫头真的成了一个小美人。
“哇,好好喝!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太甜,没想到这味道很甘美,用的不只是菊花和龙眼蜜而已吧?”金子心笑道。
“不晓得,这就得问御厨了,这是他的独门秘方。”阳冕接过水壶,就着刚刚金子心喝过的地方,轻柔地贴近嘴唇,仰头灌饮。
阳冕雕刻般深刻的五官,流露着王者不自觉的霸气,虽然现在坐在屋顶上拿着不起眼的水壶喝菊花龙眼蜜,看起来还是高贵。
冕哥哥就算在大街上乞讨,别人给他钱时说不定会想跟他道歉,好像自己太屈辱他了。金子心暗想。
“还要喝吗?”阳冕问道。
“先不用,冕哥哥,快帮我瞧有没有流星。”
“找流星做什么?”
“爹说看到流星要记得替他许愿,祝他长命百岁。”
“你爹真奇怪。”阳冕失笑。
“大家都祝你万岁,祝我千岁,女儿都有千岁了,祝爹活个百岁应该不为过。”
“真是一片至诚孝心。”阳冕强忍笑道。
“也要找得到流星,来得及许愿才行。专心点,快帮人家找!”
“是,我的皇后娘娘。”阳冕一本正经。
第五章
来到皇宫也过了十多日,金子心逐渐熟悉皇宫里的作息,便把豹子金儿接过来做自已的贴身护卫,反倒让保镖朱艳回去爹爹身边听凭差遣。
她性喜自在,常不让宫女们跟着她,一方面也因没有人敢太靠近一头豹子,所以她能如愿跟着金儿一人一豹四处逛。
这十多日,金子心总是放任长及腰际的波浪鬈发随风飘动,穿着金黄绸缎的袍子,昂然且步履轻盈地探遍宫中大大小小库房,身旁跟着优雅迅猛的金儿,走到哪里都成为注目焦点。
每到一处,她一定弄清楚管事的头儿是谁,手下的人几个,都做些什么事。原本仆役们见到她和一头豹子,全都心惊胆跳,没想到皇后热情亲切,跟大家谈笑风生,都对她有了好感。她常常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个下午,没多久时间,竟也和一些老总管、老宫女混得极熟。
这日,她恰好来到缝纫坊,瞧那些宫女忙得团团转,裁制新衣,分配批送到各个妃子那里去的服饰。
原本她只是想来了解一下这里的运作情形,却听到角落里正好有两个宫女一边干活,一边嚼舌根。
“这皇后真宝,上次听小六子说,她就待在御膳房一整个下午,你想想那里油烟多重,她也真待得下去。”
另一个宫女回道:“御膳房算好的,我听说她还跟着园丁整理花园呢!大家都说皇后脾气挺好,从没责骂过哪个人,但不晓得为何,我瞧她的气势就有些怕。你也知道,园丁那儿的人超爱摸鱼的,最近可都被皇后吓得服服贴贴。”
“那感觉是不是有点像见到皇上?明明晓得皇上很仁慈,但就是看起来很威严。不过我最怕的不是皇上和皇后,毕竟我们职位这么低,能做什么让人杀头的事?我最怕的人……”
金子心不禁好奇的竖起耳朵。不怕我和冕哥哥,那怕谁?这名宫女胆子倒很大。
“是不是这个?”另一名宫女问,一边抖了抖手中的粉色绫罗。
“嗯,就是。”这名宫女看了那匹绫罗,点了点头,道:“我真怕哪天送布一个不顺她意,被她整死。”
另一名宫女哭丧着脸道:“你别说了,今天轮到我送衣服给她,自从皇后来了以后,听说她发脾气发得更凶,我现在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金子心疑惑地支起下颚,这人到底是谁?把宫女们吓成这样。正好自从筵席后她还没见过其他妃子们,乘机去瞧瞧也好。她打定主意后,便注意着那两名宫女的行动。
过了不久,那名说要送衣服的宫女带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离开缝纫坊,金子心与她保持一段距离跟着她。
这不是碧荷宫吗?金子心看着那名宫女进入荷妃的寝宫。原来她们所讲的人是荷妃,她看起来脾气就很莽撞,不过,还是顺便探访一下荷妃好了。金子心暗想。
她才刚走进去,就看到那名宫女眼泪汪汪的在捡地上散落的衣裳,荷妃一脸怒容,在看到金子心时全身如遭电击般僵了一下。
“你来嘲笑我的是不是?”荷妃悻悻然质问。
“当然不是,你怎么这么想?我不晓得你为了什么原因向她发脾气,但缝纫坊很缺人手,先让她回去帮忙吧。”金子心不待荷妃回答,就示意那名宫女回缝纫坊,那宫女立刻边鞠躬边慌慌张张退下。
“这算什么?!你要她退下她就得退下?”荷妃嚷道。
“我不是说了吗?缝纫坊很缺人手,既然她已把衣服送过来了,你硬把她留着不是为难她吗?”
“我为难她?罢了,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我不过是小小的妃子,你的权力比我大,你要奴婢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你是不是也想叫我从这里离开?”荷妃还是一副泼妇样。
金子心仍旧捺着性子道:“你冷静一点,我来是想跟你交个朋友的,我们都要一起在皇宫里生活,为什么要弄得乌烟瘴气?你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为何拿宫女们出气?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来跟你抢皇上的,你喜欢皇上就去陪着皇上呀,我又碍到你什么了?”
荷妃有点难以置信,这小丫头是不是太过天真?还是她在玩弄手腕?皇上有许多女人,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但今日的重点是这小丫头莫名其妙就抢走了大家争破头都想要的皇后位置,尤其这位置本来就是先皇应允她家的,她从小就在为成为一个皇后而准备。
“你碍到我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我从小为了先皇指名让我当太子妃这件事受了多少苦,你不会晓得?!我读书,我学琴棋书画,我每天要学无趣的社交礼仪,本来是要嫁给耀王爷的,最后却要被迫嫁给一个曾经杀死自己侍妾的冷血怪物,即使再怎么觉得恶心,还是要努力忍着跟他睡觉,结果呢?你一出现毁了我的一生,为什么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皇后?我恨死你了!”荷妃指着金子心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