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金老爷肯定会借题发挥,到时绣房就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爹和绣绣也要靠二姊打听消息,听二姊说,她打算和朋友直接上北方一趟,似乎是有新消息了。”
“真的?!”
“嗯。”
“绫呢?”
“二姊带着纤儿到庙里去了。”元缡偏头皱眉。“纤儿怎么一天到晚拉着人带她上庙里?”
元缃想起了与绕且初一同的堂弟,很自然地,她的脑海里便浮现绕且初的身影,与那超然的霸势,还有强硬中的温柔。
“大姊?”元缡讪笑。“大姊,你该不会是在想绕少爷吧?”
“谁想他!”
元缡掩嘴窃笑,咳了几声。
“我想也是,大姊怎么可能对个登徒子动情动心呢?”
动情动心……
元缃心头莫名一惊,下意识地捉紧衣襟。
不会吧,心跳怎会这么快?这不可能代表什么吧?
她怎么可能对绕且初动心?这太荒谬了!
元缡捞起桌上的手绢。“我去庙里找二姊和纤儿。”
元缃陷入失神状态,徐徐微风在屋外晃过,似乎代表着什么……
漆红色的屋脊两角呈上弯,斜檐终点折成一波波起伏,庄严古朴的建筑巨大且占地宽敞,与屋顶同色的梁柱下围站着一排御林侍卫,每人手中持着结上红色枪带的大宁笔枪,枪带随着微风飞扬。
进荣踩着小碎步,手里端着托盘,在经过侍卫身后时,眉山忽而皱起。
“站挺点,否则等会儿被皇上看到,免不了又要挨一顿骂。”
侍卫闻言立即挺直腰杆,原本疲惫神态不复见。进荣摇摇头,端着托盘走进屋内。
这些人,不盯紧点,就只会偷懒,早晚连他都拖累!
进荣一路摇头,但在见到御桌后头的主子后,明显又换了另一副脸孔。
“皇上,奴才特地替您泡了壶花茶,是以香花窖过的茶叶所泡出,味道甜淡清爽,皇上您一定喜欢。”
“先搁着吧。”
“皇上,您肚子饿了吗?要不要进荣去准备小点?”进荣将托盘放在一旁,从里头倒出褐色的茶水,花茶的香气迅速往上窜,在四周散开,清新雅致的花香与茶香融为一体,一点也不突兀。
绕且初被香味吸引,闻香抬头。
“好香。”
“这花茶里头放了些菊花瓣,还有上等瓜片茶叶所泡的。”进荣将茶杯端近绕且初。“皇上,您试试。”
弓起手指,盈握住杯身将茶杯端近鼻前细闻,果真香味扑鼻,久久在鼻腔中萦回不散,菊花的气味虽然明显,但却不会将瓜片茶的香味给掩盖掉。
绕且初轻啜茶水,含在嘴中品尝。
“非常舒服的感觉。”全身一舒,就像是茶水打通了疲惫的血脉穴位,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皇上……”进荣支吾其词。
“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你说话变得这么不干脆?”
“皇上,您对于元姑娘……”
绕且初把玩手中的空杯子。
“怎样?想问朕是不是喜欢她吗?”
“什么事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进荣再提壶替绕且初斟满杯子。
绕且初的思绪飘落旧有的记忆里,他有多久没在女人身上闻到女红的味道?
专门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奶娘过世之后,到如今他已过冠礼数年,在奶娘身上才会闻到的女红味已渐渐从他记忆中埋葬。
宫里的女人从不碰女红这种东西,衣衫饰品都由宫外全国进贡,在宫里看不见女人拿着针线干活的情景。
绕且初从腰际解下一只香包,上头绣着龙凤呈祥,黄色袋子颜色早已因长年沾染尘垢而变得黑黄,显示这只香包已有些年代,装在里头的香料味道也只留淡淡雅香,不再像新香包一样气味浓厚,但绕且初仍不愿扔掉这只香包。
“皇上。”主子又在思念李大娘了。进荣皱着眉头。
绕且初从思念里回神,以笑意来掩饰尴尬。
“进荣,明儿个到庙里去替李大娘多烧些纸钱,让她在地府的日子好过些。”
“是。”
“进荣,你觉得元缃……这个人如何?”
进荣为难地摇头不敢回答。
答得好就算了,答不好,万一龙颜不悦,那他不是找死吗?
“不敢回答?”绕且初偏头玩味进荣那为难的表情。他就是喜欢为难他,看他难以回答的样子。
“皇上,您这不是为难进荣吗?您喜欢元姑娘的举动如此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奴才的答案让皇上您不高兴,到时进荣不就得提着脑袋见阎王了。”
“瞧你说的,把朕比喻成昏君。”绕且初仰头呵笑。
进荣摸摸脑勺,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绕且初停下笑声,非常认真地思考。
“你认为她会接受朕吗?”他怕她一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后,反而会远离他,甚至是躲他。
“皇上,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皇上。”是的,皇上玉树临风、气质温文儒雅,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巴着不放,端看后宫那些妃子便知。
“朕只想让钟情的女人对朕动心就好,其他一干人等朕全都不希罕。”
他厌倦了后宫那些争宠的肤浅女人,为了一点点事都可以争个你死我活,仅只为了前夜他临幸谁,便可以勾心斗角,这样的女人永远得不到他的心,他厌倦也感到疲累,他多想逃开这儿,逃开那些女人!
“皇上钟情的女人可是元姑娘?”
绕且初低头浅笑。“这么明显吗?”
“昭然若揭。”
“哟,你倒是咬文嚼字起来。”绕且初讽笑。
“皇上。”进荣脸上多了一抹与他体形、身份不合的红潮。
绕且初像是想起什么,抽过一张上等宣纸,洋洋洒洒地在上头泼墨,然后折叠好几折,谨慎地交给进荣。
“将它交到元缃手上,不得有误。”
“奴才办事,皇上您可以放心。我明儿个就将这信儿送到元姑娘手中。”进荣将信塞进衣袖里。
“启禀皇上,宁妃求见。”有名侍卫走进通报。
“她来做什么?”绕且初脸上出现不耐。
“皇上,要宣宁妃吗?”
“看看她要做什么?”绕且初心情越来越不好,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连动的念头都没有。
“宣宁妃。”
“是。”
不久之后,一位头戴妃冠、身上红衣蔽体,样貌清秀、黑发如瀑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一只煲盅。
“臣妾叩见皇上。”
“嗯。”绕且初看了进荣一眼。
“奴才叩见宁妃娘娘。皇上问宁妃娘娘深夜来此有何事?”
“臣妾见皇上深夜仍得为朝事而忙,特地让御膳房做了茶粥让皇上止饥。”
“端来。”
宁妃长得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感觉,温温柔柔却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声音轻柔,却一点也激不起绕且初对她释放心中的爱。
当初选秀女会选上她完全是天意,宁妃的父亲是当朝一品文官,专司编缮史书事务。
每个人都有私心,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有一天能登上后位母仪天下,所以在选秀典礼上恨不得自己的女儿能够再美点,装扮在她们身上的饰品就越夸张。
当初选上宁妃,完全是因为她的装扮和别人有所不同,清爽、干净,没有过多的赘饰。
他就是喜欢这样清清爽爽的感觉,才会选上她,起初对她温柔动心,才将她拉拔至妃位。
但相处越久,她的一些心眼、执着就越让人看清楚。
“皇上。”进荣将茶粥端到绕且初眼前。
绕且初敷衍地舀了几口吃下,然后便将碗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