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宫真大,一路走得她晕头转向,双脚都快断了。喜悦暗地捏着酸疼的双腿。
“停——”
轿子在公公高举右手大声喊停的情况下停了下来,公公掀开轿帘。
“元姑娘,金龙殿门到了,从这里开始请以步行的方式到正殿。”
元缃下了轿,好奇地打量着壮观华丽的皇宫。
高大轰立的大殿,在正殿两侧还有后方都还有好几栋大屋紧邻,朱红色的屋檐,在梁上有着一具具精细的石雕,前方有片大花园,弯曲绵延的小径两旁是千奇百怪、颜色艳丽、她从未见过的花卉,小桥流水潺潺作响,有时还会听见鱼儿拍打水面嬉戏的声音。
离上次圣旨下达至今少说也有一个月的时间,而离初见绕且初也有两个月,这段时间里,绕且初不断来找她,而她也不断回绝,但回绝的立场也随着他出现的次数减少而产生动摇。
直到昨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到绕且初,他的意志力也太不够坚定,多来见她几回,她总会有态度软化的一天,还说什么喜欢她、想娶她这种话,只会嘴上争气,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进宫……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负担,在她对绕且初的抗拒慢慢褪下时,她却必须依圣旨入宫为妃,从此再也无法见到他。
第五章
“元姑娘,这儿走。”公公走在前头带路。
“大小姐,这皇宫好漂亮。”喜悦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景致不放。看来她对皇宫的刻板印象可得改观了。
皇宫似乎也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幽深吓人,看看四周百卉齐放、花香四溢,还有蝶儿胡乱飞舞嬉戏……
她还以为皇宫是个幽深黑暗,有着会吃人建筑的地方,吸引人的只有权势而已,否则干嘛每个人都想进宫,却只为了权力,但一提及住进来,各个却又一副哀怨难过的神情。
“美是美,虚有其表。”元缃可一点也不受影响。
刚过小桥,迎面而来是一列队伍,元缃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走在前头的是一位身着粉绿衣裳,发髻上串了一只玛瑙簪子,鲜艳的朱红色点在小巧的唇瓣上,活脱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绝世美人。
“小李子向宁妃娘娘问安。”
“嗯。”宁妃视线焦点镇定元缃,堆着浅笑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企图,但随即被掩盖过。
“这是……”
“这是皇上新纳的妃,今日初进宫,还请宁妃娘娘多担待。”
“喔,皇上新纳的妃子……”一听是新进的妃子,宁妃不禁愀然变色,大咧咧地上下打量元缃,仿佛暗地里在挑衅。
“怎么,她是哑巴吗?连个问安都不会。”宁妃仰高下巴,一双丹凤眼因微眯而显得更狭长。
“元姑娘。”公公皱眉提醒元缃。
如果进宫就是要被人这样欺负,那她还不如跳湖算了,反正她旁边就是一座小湖,跳下去其实很快。
“元姑娘!”公公快被元缃那身傲骨给气死了,连忙伸手暗捏了下元缃手背上的肉,元缃疼得皱起眉。
该死的公公,竟然捏她!
她不喊人就是不喊人,他能怎样?这个宁妃又能怎样?大不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不会行礼。第一,咱们在身份上就不能相提并论,你是住在深宫里的怨妇,而我是生活在宫廷之外的民女。第二,民女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身傲骨硬得比和阗玉还坚固,要我低头门儿都没有,大不了死了就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希罕进宫,你这一怪罪,倒是给我一个解脱的机会,我还得感谢你。”
“你!”宁妃气得脸色涨红,一千人见这阵仗全乱了手脚。
喜悦暗地拉扯元缃的衣袖。
“大小姐……”一进宫就和宁妃杠上,以后日子不是更难过?!
“元姑娘!”忍耐许久的公公终于要发火了。
“公……公公,我家小姐不懂宫廷这些礼仪,请别见怪。”喜悦转向宁妃,“宁妃娘娘,请恕罪,我家小姐初进宫,第一次碰上像您这么高贵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会话不经脑便出口,请原谅我家小姐。”
要死了,才刚进宫就闯祸,她们要怎么在皇宫内苑这么险恶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元缃撇过头去,手揪着丝绢,悄悄压抑心中那股恼人的自怜。
她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进宫?她又不愿意进来和人抢丈夫,要怪就要怪那色鬼皇帝,祝他早日死在龙床之上!
“小李子公公,你还在耽搁什么?皇上等得不耐烦了!”进荣远远地便瞧见花园这儿聚集的一群人,眼见情势不对,赶紧奔过来解围。“进荣向宁妃娘娘问安。”
“免礼了。”宁妃高傲地扬高下巴,一副天地之间唯她独尊的姿态。
“你……”元缃瞠目结舌地看着进荣。
进荣尴尬地朝元缃笑笑。糟了,瞧元姑娘那表情,恐怕往后日子更难过。
“走吧、走吧。”
“你!”喜悦想起进荣的身份而张大嘴巴,手一直指着进荣。天哪!
走在前头的进荣根本不敢回头,他明显感受到由背后传来的冰凉寒意。
才刚进宫就和宁妃杠上,两妃相争,一开始就不合,两人骨子一样硬,看来皇上的日子难过了。
唉!
元缃别过脸,不去看高高在上与她有着遥远距离的绕且初。
他竟是那个色鬼皇帝!
“朕曾说过,只要你住在天子脚下,朕就有办法知道你的一切,何况,你可是朕的嫁娘,朕的妻子,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耗。”绕且初以爱怜的眼神死盯着元缃。
“你怎么说都行。”元缃小声啐念。
绕且初走到元缃面前,狂佞地以指勾起元缃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他。
然后他的视线被她一身素白所吸引,愤怒立即如巨浪般狂涌而来。
“你这身是什么衣裳?白缎?若我没记错,浮纱绣房里的白缎是用来做寿衣的!”
进荣闻言倒抽口气。寿衣!
元缃终于正眼瞧着绕且初。“是又如何?我这一进官不是比死还惨?”她居然被骗得团团转!
绕且初忍不住加重手指间的力道,元缃虽疼,但她不容许自己先败下阵来,仍旧死硬撑着。
“比死还惨?这就是你对进宫的唯一感想?”
他知道自己这种方式得到她,她肯定会反弹,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竟是以这种无声的抗拒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缎寿衣……哼,亏她做得出来!
“任谁都清楚皇宫里妃子间的争宠有多激烈,你只为了一迳自己的兽欲而强行召我入宫为妃,不就是把我推入那些妃子的手中,间接害死我吗?”她甚至怀疑,他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当她是个玩笑吗?
元缃有股想哭的冲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小姐……”喜悦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冒出来,紧张地揪起衣袖一角擦拭。
绕且初放开元缃。
他为何没想到这些?妃子间的争斗有多严重他不是不清楚,相反的他比谁都清楚其中的严重性。
但如今他为了得到她,却不经思考地下旨召她入宫为妃,不正好扼杀了她仅剩的生命?
怪只能怪他太过爱她,才会不计一切地想得到她,而忽略了审慎思考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该放了我。”在她为他有些动心时,他的身份却令她封闭自己的心。
“大胆!怎么可以对皇上如此大不敬!”进荣终于从寿衣的震撼中回复。
绕且初摇头示意进荣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