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大人,我太鲁莽了,”她谦卑的说。“那只是因为我害怕流血事件,害怕有别的柯德农族人要杀你。你总不能到哪里都穿著盔甲啊,有一天他们会得逞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接著说:“那样仇恨就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大家都被杀光为止。也许还会延续到他们的子孙又子孙。这一切都是悲剧式的,大可不必啊!”
公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妲罗又说:“我不能问你……要我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愿意让你的族人或柯德农族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你就准备这样让罗伊柯德农逍遥法外了!”
“你知道是他!”
“他是唯一有那个胆子来杀我的家伙。”公爵说。
“他今天来这儿的时候很害怕,”妲罗说。“害怕我会说出是他,也害怕会引起的后果。柯德农族长也很怕。”
“于是你把他们快快乐乐的打发走了,我却被人看成连枪都拿不稳的笨蛋!”
公爵语锋犀利的说。
“他们心里明白真正是怎么同事,”妲罗说。“他们还问我,等你伤势复原,我们可否一道去……拜访他们。”
沉默了半晌,公爵说:“你能确定他是这样问的吗?”
“是的,……他是诚意的。”
“我有个感觉,”公爵缓缓的说,“你为马克雷氏族开拓了新的一章,妲罗。”
公爵缓慢的,但庄严的走过通道,到达氏族长厅。
费瑞克先生在他前面引导,并为他拉出一把舒适的椅子,好让他一到就可以坐下来。
司膳侍从忙著用银托盘端来一杯酒。公爵举杯到唇边啜了一小口,说道:“我觉得比预期的还强壮。”
“刚刚卧病起来总会觉得身子虚弱的,”费瑞克先生说,“连穿衣服都觉得很费力。”
公爵微笑了。
“你很有同情心,费瑞克,这样孱弱得像个小娃儿似的,真叫我火大。”
“你很快就会恢复体力的。你应该感谢你太太的照顾。”
“我很清楚我还要感谢什么人,”公爵说,“你就是其中一个。”
费瑞克先生惊讶的望著他。
“你怎么会想到要谢我呢;你以前老是责备我忽略了某某事情,而对我大吼大叫的,其实那是你自己没能照顾到。”
“我是那样一个怪物吗?”公爵说。
“比起你父亲可好得多了,”费瑞克先生答。
公爵大笑。
“你太夸奖了,费瑞克,我不是常说吗,只要你在,我绝不会变得自大自狂;你太注意我的过错了。”
“同样也以你的美德为荣,”费瑞克先生平静的说。
两人相视而笑了。从公爵小的时候起,费瑞克先生就在他身旁,帮助他、引导他,有时候还袒护它。
他常常觉得他这个总管比他的任何亲人都要亲,而且他实际上也比任何人喜欢他。
就在那时候,氏族长厅门外传来人语声。
“有客!”公爵说,“我的老天,费瑞克,我可不愿意见任何人!”
费瑞克先生向门口走去,可是已经太迟了。门已打开,一位显赫的人物走进屋里。
那人四十出头,穿著件苏格兰短裙,穿在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优雅成熟气质。
“查里士!”公爵的呼声含著欢迎的意味。
“嗨,赫伦,”来人招呼道。“我听说你的事,还以为你躺在床上。到了鬼门关口了呢。”
“那么你是听了不少谣言。”
“我很庆幸没相信他们,不过我看你的手臂是吊著带于嘛。”
“我会慢慢告诉你,还是先来杯酒吧?”公爵说。“费瑞克,你记得我表兄查里士吗?”
“当然记得,”费瑞克先生回答。“很高兴见到你,侯爵大人!”
“你还是老样子!你这老家伙!还在为这些马克雷族人卖命吗?我告诉过你,你若想离开他们,我随时有工作给你做。”
费瑞克先生微微一笑;这是个老掉牙的笑话了。
“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侯爵大人,我恐怕会埋骨在此了。”
“可是那还早得很哪!”来客回答。
他在公爵身旁坐下。
“赫伦,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问。“外面谣言满天飞。”
“什么样的谣言?”公爵问。
“玛格丽特死了,就是谣言之一啊!”
“那是事实。”
“老天!昨天我来此的路上还听说你又结婚了。”
“那也是对的。”
“那么我来得可正是时候了。我对于你最近这些纠缠不清的事毫不知情,现在我可要追根究底的问个清楚!”
他停了一下,因为司膳侍从拿给他一杯香槟酒。
“我宁可喝杯威士忌!”他说。“不过我还是先乾杯祝你康复吧。赫伦。你得赶快好起来,否则就赶不上去爱丁堡了。”
“为什么我要去爱丁堡?”
“老天,你真的一无所知吗?皇上要来我们这儿访问了。”
“什么皇上?”
“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和威尔斯的国王,还会有什么皇上?顺便告诉你,赫伦,他是个大好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我亲爱的查里士,如果你高兴攀附皇族,我也不阻止你,可是对我来说,那一切繁文褥节,使我烦得要死。再说,我这儿的事情也太忙!”
“你可不能这么说!这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事,英皇乔治四世确实要到爱丁堡正式访问。”
“我想那就是你屈尊就驾来看我们的目的吧。”
“是陛下派我来的,不是来作探子,而是务必先给他铺好红地毯。他喜爱欢呼和掌声,他希望受到盛大热诚的欢迎。”
“他什么时候到达?”
“八月十五日。“
“那么你有十五天好准备,”公爵说。“你要和我一起度过这个周末吗?”
“不了,我得同爱丁堡去,可是我会在这儿过夜。”
“好极了!”
费瑞克先生正要离去时,公爵高声喊道:“史翠赛侯爵今晚在此过夜。好好照拂他的随从人员,外头想必有他的大队人马!”
费瑞克先生笑了。
“交给我办吧,大人。”
史翠赛侯爵往椅子上一靠,吃了一小口香槟说:“我有些为你担心,赫伦。”
“为什么?”公爵问。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的婚姻是个错误。”
“我记得你曾警告过我!”
“这些理想主义的计划只有在纸上行得通。实行起来就不行了。你从来没喜欢玛格丽特,她对你的感觉是什么,也很明显。”
“我想我头脑还够清楚,她起码应该觉得我是个可忍受的丈夫。”
“很多女人会觉得你不只是可忍受而已,但是那情形不同,不是她们选择了你就是你选择了她们。
她们不是由父亲强迫推销给你的,她那个父亲的氏族是穷得走头无路了。”
“别提了,一切已成过去,”公爵说。“玛格丽特已死,尸骨都已寒了。”
他说话的语气坚决,使得侯爵奇怪的看著他。
“好吧,”他说。“我不再问你细节了,我也不再过问你的私事。你不是说又娶了一个太太吗?”
公爵还没同答,氏族长厅的门就开了,妲罗又走进来。
她刚刚从花园里摘花回来,手里提著满满一篮玫瑰。
她的头发在最近三个月已经长长了些,红色头发衬著橡木门的深黑色,更显得红艳如火。她在门边呆立了一会儿,注视著窗边坐在扶手椅中的公爵。
然后她轻轻欢呼一声,声音在室内回荡不已。
“你起来了!”她叫道。“你起来而且穿好衣服了!噢!你还好吗!我真希望你别累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