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鱼玄机随她目光看过去。」这时候黑莽大多在练武,可他从不到练武场去练,也不知为啥。」
「他功夫已经很棒了,还需要练吗?」片紫呐呐的问。盯着黑莽那高壮的身形变化着姿影,十分俐落且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鱼玄机朝往她们走来的黑莽笑。「打扰到你吗?」
「不。」他淡漠依旧,黑脸上冒出颗颗汗珠,却气调平缓,不像刚练完武的样子。
「你功夫好厉害,能教我吗?」片紫崇拜的说。
黑莽看着她,眼波有片刻闪烁。
「好。」
片紫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握住他的手,兴高采烈的大叫:
「谢谢!你累了吗?我去盛碗汤给你喝!小鱼儿,你在这儿陪陪黑大哥,我去去就来!」
「片……。还未及叫唤,她已经失了踪迹。「像个孩子似的,黑莽,你就多多包涵——」
飞奔到灶房的片紫,望着灶火上的大锅炉,里头盛着锅金黄色汤头,旁边有个小碗,上头也盛了汤。
她拉过小梅,指着小碗问:
「这是谁的?」
小梅看了一眼。
「那是要给杜爷喝的。」她手中揉着面团。她那弥月大小姐指定要吃面,张嫂又嫁掉了,仅剩的两位厨妈正忙着煮晚膳,只好由她这个小丫头亲自来做了。
片紫眼波一闪,若有所思的凝视小碗,手指往碗缘划一周。小梅看眼她的举动,觉得奇怪。
「想喝,就自个儿盛,不必客气呀。」
片紫往她一笑,另盛两碗,快速地往花园移去,一个转角,她的头突然被人给抵住,无法前进。
「小心点。」她抬头一看,是杜爷。
「对不起,杜爷!」
「无妨。」他一笑。「麻烦你若有瞧见玄机,请她来找我。」片紫盯着他和蔼的笑颜点头,眉不禁轻轻一皱。???
「啊!」尖叫声由书坊传出,鱼玄机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大蓝眼瞪着趴在书桌上了无生息的杜棹广。
大门马上被人给撞开,为首的是郭上林,再来是弥月、重璞,黑莽及几个仆役。
「爹爹!」杜弥月和重璞扑上前拉起杜棹广,伸出手往他鼻下」探,立刻脸如死灰。
「小姐!」渌水扶起鱼玄机,脸色发白的看着大小姐和少爷的反应。
「怎么会?怎么会呢?!」杜弥月大吼,泪水簌簌滚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重璞拉过玄机,全身颤动,眼底蓄满水光。「玄机,是你先发现的,怎么会这样?!」
「我……我不知道,杜爷有事找我,我才来这儿没多少,杜爷就突然倒下,我……我也不清楚啊。」
「胡言乱语!」郭上林一把抓过鱼玄机,恶狠狠的瞪着她,气愤的说:「一定是你害死杜爷的!事情哪有这么凑巧,你来找杜爷,杜爷正好暴毙,一定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害死的!」
「不!真的不是我!」鱼玄机拼命摇头,泪如雨下。「杜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恩将仇报?!弥月、重璞,你千万要相信我啊!」
「是的,小姐不可能害杜爷,小姐这么善良,这么温柔,杀鸡都不敢了,更何况是杀人呢!」渌水坦护说道。
「哼,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鱼玄机是异邦人,说不定她早打好如意算盘,预备将我们一个个给铲除,好篡位改朝!」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鱼玄机喊:「杜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又让我衣食无缺,如此大恩大德我为何要害他?何况我铲除你们要做什么?亲人、好友都不见了,我苟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是的,」杜弥月看着玄机。「她不会害爹爹的。」
「弥月,你别被她给骗了,瞧她唱作俱佳的,就是要你们心软啊,我们不能如她所愿!」郭上林推开她,一脸嫌恶。「不懂感恩图报就算了,还恩将仇报,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留她河用!黑莽你还站在那儿干嘛,快抓起她啊!」
黑莽抿紧唇,脸色铁青的瞪着玄机,却连动都没动。
郭上林见唤不动黑莽,便向后头的仆役喊:
「永财、永祥,你们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女人抓起来啊!」
所有人都看傻了,经由他这么一喊,才全震醒过来,永财和永祥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鱼玄机,玄机哭得肝肠寸断。
「郭上林,你不能这样妄自凭断,自作主张!你这样冤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哼!你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罔顾人性的事,凭什么跟我说道理!」他跟永祥、水财说:「先把她拖到东边的柴房关着。」
「慢着,」杜重璞挡住他们,将玄机一把扯过来,瞧她哭得花容失色,他整个心都揪起来了。「郭上林,这里是杜馆,哪轮到你作主!爹爹生前最疼玄机了,玄机不会丧尽天良地杀害爹爹。定另有人为。」
「好,你说不是鱼玄机做的,那是谁?」
杜弥月一听,目光迅速扫向书桌,拿起上头的小碗。
「爹爹……很有可能是中毒而亡的。」她看向众人,高举起小碗。「这是谁送来给爹爹喝的?」
小梅挤出众人,怯怯的答:
「小姐,是……我。可是,不是我下毒的啊!真的不是我!」杜弥月深吸口气,直直的注视她。
「那,还有谁碰过碗?」
小梅微颤身子,纷乱的思绪不停的翻转。
「谁?有谁呢?啊,片紫!下午片紫有来灶房盛汤,她曾碰过碗缘!」
「片紫?!那片紫呢?」杜重璞大吼:「你们统统去给我找出片紫来!」
一声令下,杜馆里所有仆役马上在杜馆里展开地毯式的找寻,找了三个时辰,后来全在书坊外头的空地匍匐于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杜弥月睁大眼,气不可遏。
「小姐,」小梅抬起头,小声的说:「那片紫,失踪了——」
「失踪?!」杜弥月怒斥一声:「什么叫失踪,你们给我说清楚!」
「我们找遍了杜馆里所有房间,甚至连马房都去瞧过了,就是找不到片紫啊。」
鱼玄机一怔,血色立刻由美容迅速抽去,心如刀割。片紫——会吗?这真是片紫所为?脑海中浮起片紫那天真好奇的眼瞳,这么活泼又苦命的女孩,会如此心狠手辣吗?
「哼,没想到居然养虎为患!」郭上林瞪向神思怔惚的鱼玄机,扣住她手腕,幸灾乐祸的道:「那片紫不就是你带回来的,追根究底,你也脱不了干系!永财,永祥,把她拖到柴房去关着!」
「我不准!姊姊,玄机是无辜的!」杜重璞朝杜弥月喊。
杜弥月慢慢地挪移目光,看着玄机那梨花带泪又愁云惨雾的脸孔,最后闭了闭眼,无力的倒入椅子里,无力的说:
「我现在心好乱,好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分析,再去争吵了……」???
「平民王爷」杜棹广的猝逝,震撼了整个南里,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传遍四大里,以风卷残云之势蔓延其它省分。
三日后,皇上亲临杜馆。
鱼玄机由柴房放出来时,已经脸容惨白、钗横鬓乱,显得十分狼狈,可她那独特的气质、深邃的五官,使她别有一番风韵。尤其她被押到大厅时,四周环伺的侍卫和太监令她脸更白了。
「玄机——」
她猛地抬头,眼眶立即潮湿了。是表叔!他由昆名赶回来了,在她最伤痛无助的时候,他回到她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