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妮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假装听不清楚,混在嘈杂的音乐和人声中。
第一天在船上看到裳妮,他们四人就在说她,尼克不大说话,珍妮觉得不对劲。晚上在“红狮”,醉了的尼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隐藏不了他的心甘事,盯着裳妮看,一直看,看得珍妮气愤,看得裳妮纳闷。
有人传过来一小杯酒,要裳妮传过去给桑尼。洒在裳妮手背上一点,一阵透凉,裳妮拿起手背闻,很特别的香味。
“很香是不是?”尼克说。
“嗯!”
"这是希腊产有名的酒,乌索(UzO)。”说着,尼克就叫达伦给他一杯。“你应该试试看。”
“不,我不喝酒的!”
“你不喝酒?”桑尼很讶异。“那你就更应该试试看。”
传过来一小杯,透明像开水似的,尼克大声嚷嚷:“裳妮从来不喝酒,但是她应该试试我们的乌索,是不是?”
“当然!”大伙一起过来起哄:“就一口喝下去,一杯,一杯,一杯……”
裳妮不知所措,大伙在等着看她一口吞下去。尼克小声说:“不要担心,亲爱的,这种酒很淡的,你会很好的。”
裳妮在应观众要求下,闭着气,一口就吞下那杯乌索。大伙一阵欢呼,继续跳舞狂欢。达伦每次都说这些人是舞会野兽(Partyanimals),不无道理。
“我觉得我好像吞了一团火,从喉咙到心脏到胃,我可以感觉到热度。”裳妮笑说。
“不要担心,希腊人把乌索当开水喝。”尼克搂搂她。
“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我陪你去好不好?”
“好呀!”
桑尼和梅已经在外面坐着聊,尼克和裳妮过去一起坐。
“裳妮,你觉得还好吗?l梅说。
“很好,谢谢!”
然后他们继续聊。“我跟梅说,我和朋友在牙买加
(Jamaica)玩的窘事。三更半夜,我很想尿尿,但实在很累,很懒,一直忍着。一早,他起来叫我:‘桑尼,桑尼,我要去游泳了。,我一惊醒,就尿在床上。我一直笑,然后跟他说我尿在床上,怎么办?他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他不管我;他去游泳。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后来打扫的妇人来敲门,我马上反应过来,跳到他的床上,然后叫她进来,跟她说,我的朋友竟然尿在床上,他很不好意思的出去了,真是糟!”
四个人笑得翻天仰地,桑尼说:“后来整栋旅馆的人都知道他尿床的事,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是天才,亲爱的!”梅笑得整个脸通红。
“有一次我要从纽约飞到洛杉矶出差十天,”这是尼克的笑话:“顺便可以度假,公司负责一切开销,所以有一个朋友跟我一起去,他只要出机票钱就可以了。洛杉矶有公司的人接机,我穿正式的西装,他是一身海边度假装扮。我们两人前晚狂欢太晚,第二天早上在机场就睡着了,一直到机场广播,他先醒来,叫我:尼克,广播在叫我们了,醒醒……,我从梦中惊醒,尿在裤子上了!时间又赶,我也没有别的裤子换,只有换上一条他背包带着
的沙滩短裤……”
桑尼笑得气喘:“原来上身穿西装,下身穿短裤,是你领导流行的,很酷!”
“我想你们俩看起来很喜剧。”梅说。
“喜剧?根本就是卡通!”尼克说:“你们没看到来接我飞机那家伙看到我时的表情,好像看到一场恶梦!”
裳妮感觉到乌索的酒精,飘飘茫茫的,她没办法也不想说些什么,她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坐在那傻笑。尼克偶尔握握她的手,怕在谈笑间疏落了她。后来索性把她的手留在他的手中把玩,她纤纤细细的小手。她试着收回她的手几次,都被他得意的捉住,握紧。
好动的桑尼和梅坐不住,又进去跳舞了。
“裳妮,你要去跳舞吗?”尼克像哄小孩一样问她。
裳妮自己知道是酒精使她不适,但她并没有醉,只是反应迟钝些。她想想,摇摇头:“不要!”她说的是中文。
尼克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裳妮一直傻笑,她知道脑袋有些茫,竟然直接反应说中文。尼克这时也会意过来,觉得裳妮茫得很可爱。他蹲在裳妮跟前,裳妮坐着,他趴在她腿上,握着她的手。
过一会儿,裳妮说:“我说不要,杂音会让我更头昏眼花,我不要跳舞,我不能跳舞。”她一句句,说得很慢而清楚。
尼克仰着头小心地跟她说话:“亲爱的,你想回旅馆呜?”
裳妮点点头:“嗯!”
“你觉得你可以走这么远的路回去吗?”
她看尼克像哄小孩一样跟她说话,觉得好笑:“这个岛就这么点大,你要走到哪里去?”
“好,你要我陪你走回去吗?”尼克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好呀!”
尼克搂扶着裳妮准备走,裳妮说:“我还没那么糟,我可以自己走的,只是比较慢而已。”
“好!”尼克放开她,牵着她的手:“这样好不好?”
“好,谢谢!”
她让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散步。路上还是川流不息的人,这是个热力十足的小岛。要走下阶梯的时候,他细心的搂着她,她没有拒绝,因为她需要。
“尼克,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希腊吗?”
“为什么?"
裳妮缓慢而清楚的说:“因为这些阶梯上的白线条,画在每一层阶梯,每一个石头上。希腊人是艺术家,天生的艺术家。”
“裳妮,你知道我没有醉,我知道你没有醉,我喜欢你,迷恋你,无可救药的!”
过一会儿,她说:“我认识你不深,你认识我下深,为什么你喜欢我?你是无可救药!”
“裳妮,可能你不相信,以前我也不相信,但是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的,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种感觉。”
"你喜欢你的感觉,不是我。”她慢慢他说。
他拿她的逻辑没有办法,他搂着她慢慢走着,他们像在讨论隔壁邻家的事般家常平静。
“尼克,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希腊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白白方方的房子,和蓝色圆顶的教堂,只有希腊人这么直接简单的表达他们的喜爱和情感,很可爱,是不是?”
“亲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去日本吗?”
“日本?我不认为日本有这么可爱的房子和教堂。”
尼克无可奈何的笑笑,她还是有些反应不灵光。他说:“对于遥远的东方,我充满好奇和好感,包括东方女人,我喜欢东方格调的女人。”
所有他的朋友都知道,在街上看到较出色的东方女人,会吸引他全部的心思。他喜欢她们纤细的身体、精致的脸孔、神秘的气质,完全不同于美国女人的强烈和夸张。他曾经想像她们有完全不同的思想和观众,在日本一年,他有了较中庸的改变和调整。
“我是中国人,我讨厌人家总是分不清楚东方人,日本人,韩国人,甚至香港人,都是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裳妮自顾自他说着。她知道尼克想表达的感情,但是她还来不及应对,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尼克知道她在闪躲,他不想逼她,只想让她了解他不想再隐藏的情感。他们已经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他温柔而小心的说:“看着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