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一败涂地,因为我没有爱上你。在和你鱼水交欢之时,我至少还保有了我自己。”她顶多损失了“人”,而他却损失了“尊严”,两相比较,她仍技高一筹。
易昊勤眼中闪过两簇星火,但很快便恢复他惯常的自信和寒冽。
“你爱的是白皓匀?”冷漠的眼中看不出有一丝丝的妒火。
“不,我谁也不爱。”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掳获她的心。她不否认眼前这家伙曾经令她一时迷惘,但那种昏眩的感觉比起她身负的重责大任,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易昊勤的舌头滑过她的嫣颊,手扣着她的咽喉,企图在最短的时间让她臣服,为自己扳回一点颜面。
那一晚她被他的一再索求弄得几乎整夜未能合眼,直至午后醒来,她身上满是遭到残酷肆虐的痕迹。
趴在被褥上,她气若游丝的望向一旁枕畔,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完事后便弃她而去,留下她面对一室的孤寂。
“我还活着吗?”她傻气的问。
“在我还没有允许你死去以前,是的。”他木然回答,双眼依然紧闭,一手横在她背上,禁止她有所蠢动。
“同是江湖儿女,你又何必逼人太甚。”偷偷的,她让身子滚向一旁,但马上又被他按回原位。
“后悔了?”他睁开眼,瞅着她,“我正在完成你的心愿呢。”
“真要我死在你怀里?”温柔拿掉他的手,挺身趴在他背上,奸诈的说:“我是个没肝少肺的人,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不见得就把心交给了你。”
“我从没想过要你的心。”
“你只是要我痛苦的死去?”坏男人!
他笑了,笑中有恨,全冲着她来。“聪明。”
温柔有气无力地滚下他的背脊,抱着被子发出可怜兮兮的哀鸣。“咱们这日无冤,近日无仇。”犯不着这样自相残杀吧。
“你欠我一份爱。”
“哪有,你不也没爱我。”她生气地捶他的肩背,“爱人者,人恒爱之。你从来没有心,怎能冀望别人来爱你?”
“没有爱却有恩,我待你——”
她知趣地说:“恩重如山。”
“而你对我却——”
“恩将仇报。”瞧,接得多好。“但,我情非得已,你知道的,我是父命难违。”谅他再厉害,也混不进监狱里去找辛孝年问个清楚,所以能推就推,不然怎么脱身。
易昊勤轻轻啊了一声,聊表他收到了她的推托之辞。
“你父亲还命令你做什么?要你姓温柔姓辛?”
对哦,怎么忘了这一层!都怪山井叔在帮她假造身份证时,坚持要她保留原来的姓名,说这样反而比较不会启人疑窦。这下麻烦来了。
“温柔我妈妈的姓,既是私生女,哪有福分跟着父亲的姓。”
易昊勤微微挑了挑眉,“果真如此,死罪可免,活罪一样难逃。”
“愿闻其详。”他又不是法官,凭什么定她的罪。
“两个选择,第一,回公司继续上班,但需保证任劳任怨,做满二十五年方可退休,期间永不要求加薪,放弃一切福利。”
“太苛了吧!”亏他说得出口。
“你还可以有另一个选择。”他笑,很轻很轻地。
温柔悻悻然地瞪着他,小嘴紧抿,问都不想问。这种人坏到骨子里去,根本不必去妄想他会提出任何稍具良心的条件。
“我会恨你的。”她很少恨什么人,一旦恨起来可是穷凶恶极得很。
“很多人恨我,一旦恨起来,爱就不远了。”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
她一定不明白,其实他也恨她,正因为这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的恨意,才让他积极的想留住她。
“你要我爱上你,以便让我活得更痛不欲生?没见过比你心狠手辣的人,易昊勤,你真是教人害怕得颤抖。”
把头脸全数埋进被窝里,她拒绝再跟他对话,也不想再见到他。逼不得已,她只好使出下下策,一刀果决杀了他。如此一来,他的所有产业、地盘、场子以及钱财恐将为各大帮派所瓜分,届时黑凤帮只怕分不到多少好处,但为了求生,也顾不了那些了。
躲在被子里再三思量,忽觉一旁静悄悄的了无声响,她徐缓地探出两只眼睛,见一旁的他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匀,面色祥和。
选日不如撞日,就此时此刻送他去见阎王吧。她偷偷溜到地板上,从包包里摸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小刀,紧紧握在掌心,再攀回床上。
可惜了这张俊美的脸,心中实在不舍呵!
永别了,大帅哥,希望你到了阴曹地府,别跟阎罗王说太多她的坏话。
心跳加快了耶,真没用,杀人不过头点地,怕什么!她颤抖的握着刀柄,臂膀高高举起,就在挥下的当口,该死的电话铃声赫然响起,吓得原本就胆小又没见过大风浪的她,竟一个失手让刀子滑落地面,发出铿锵脆响——
第六章
易昊勤猛地起身,双目炯炯且困惑地望着呆杵着手足无措的温柔。
“我,只是想去削个水果。”怯生生地咽下一口唾沫,她弯身想拿起矮柜上的电话话筒,没想到他的动作比她还快。
“喂?”没再说第二句话,他就把话筒递给她。
谁会打电话到这儿找她?
“温柔阿姨!”原来是方若筑。“赶快下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好玩的地方。”
“不行耶,你爸爸不让我去。”如果能脱离他的视线,也许还有落跑的机会。
“我跟他说。”
她把话筒交还给易昊勤。他接过,连同她的手一并攫往床上。她故意身子一颠,用脚将小刀踢进低垂的床单下,希望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行凶的武器。
奈何力道拿捏不准,小刀笔直撞向木头床脚,砰的一声,徒然提醒他她正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事。
“好,温柔姨会过去,但需要等几分钟。”挂上话筒,他探头至床头下,捡出那把小刀,放在手心饶富兴味地把玩着。
“我、我说过了,我只是要去削水果……有点饿。”等不及他逼问,温柔已含胡不清的解说之所以手持利刃的动机,目的纯为脱罪,却反而激起他心中更大的疑团。
“用匕首?”他犀利的瞳仁逼视着她。
“一时找不到水果刀嘛。”她摊摊手,想顺势将小刀收回,他却不依。
“好锋利的刀子。”易昊勤仔细的望着刀身上面精细的雕刻纹路,“一只展翅腾飞的黑色凤凰?”
她提心吊胆地暗求老天保佑,他千万别发现这是黑凤帮中代表最高层级的信物。
“没什么。”她佯装一派轻松,“多花一点钱,到比较高级的登山用品社就可以买得到,不管是凤还是龙,甚至狮子、老虎、花豹,统统都嘛有。”
“噢?”他将刀子放到枕头下,然后塞了五、六张千元大钞给她,“这把就送给我,你再去买把新的。记得,要一模一样的。”
“不,我……”她一口气提上来,久久吐不出去。“它跟了我很多年,我跟它已经建立了很深很深的感情,你就这样拿走它,我会很舍不得的。”
易昊勤二话不说,又塞了一大叠钞票给她。“现在好多了吧?”
“对我来说,它、它是无价之宝。”绝不能落入他手中,也许能瞒得了他一时半刻,但只要他用心去查,很快就能知悉其中端倪,到那时候,她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他点点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张空白支票,放进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