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他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反正他在她面前大吼大叫已经是家常便饭,她早就习已为常了;再者,她又不靠他吃饭,他最喜、是怒,根本影响不了她。
「可是我怎麽也没想到,他自言自语到最後会变成这个样子。」所谓飞来横祸,大概就指这种情形吧?
「变成这个样子?」
冷天霁对这种排闻的认知,向来认为事件的开端必定是女方主导而成——以他个人的经验来说,的确是如此。
现下,绯闻主角成了陆无双,依照过往的经验,他的脑子不断的对他说:这必定是她对瑞克·艾斯理大张艳帜,才演变成现在这种惰形;但是他的心却激烈的在抗辩他脑子里所想的……
两方激烈交战下,他选择让她自己解释。
「是啊,他也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见到我後就一直说些有的没有的废话。」那些情话,听在她耳里的确是废话连篇。「听多了,真的会很烦。」
「他都说了些什么?」
陆无双扬起侧脸,稍稍瞄了他一眼後,很诚实的说: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快说!」他的决定不容否定。
她耸耸肩,一副「好吧,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到时别後悔」的表店——
「他说呢……」她稍微的想了想,「我是他生命中的阳光、他灵魂的伴侣、他命定的恋人、他——」
「够了!」冷天霁的大手紧握成拳,用力的朝方向盘一锤,力道之大,使整辆车子为之颤动。
陆无双轻叹了声,以一副早知当初、何必如此的表情说:「我早说啦,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不确定自己说的有没有全对,不过咧,她只记得瑞克的说词,和她看的言情小说相差无几,反正意思大概是这样不会错,至於在措词上嘛……就不需要太计较了。
「好,」他再度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确定自己的惰绪已经回到可以掌控的范围内,才开口说:「那你打算怎麽处理他的事?」
「处理?」她要处理些什么?她可从不认为自己与瑞克之间有任何的暧昧关系存在。既然如此,她要做的就是等瑞克自已死心、媒体退烧,一切又可以回归平淡了。「这件事不用处理啊。」
「陆、无、双!」
冷天霁那俊美的脸庞在她眼前瞬间放大,两人的距离近得她都能细数他那又浓又密的睫毛究竟有几根了。
「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给放在眼里!」他真正想问的是,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存在的位置!
「当然有。」她一直是喜欢他的,无论是他的长相、他的身材、他的声音、他的头发、甚至他那别扭的脾气。「你现在不就在我眼里?」
「你这是故意要气我的吗?」
「怎么会呢?」她一脸无辜的说:「让你生气,你肯定会回过头来骂我,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自己找骂挨呢?」
她的答案非但没能舒缓他那已然紧绷的神经,反而将他拉得更紧,彷佛只要再多施那么一丁点力道,维持他理智的界线便要就此溃堤。
正当冷天霁那比磷的燃点还要低的脾气即将被引爆之际,她立即适时的补上一句——
「不过,就算你常常没来由的骂我,我还是将你给放在心里时时想念的。」她的答案听来极尽委屈,有若她才是那个常遭人欺凌的苦主儿,而不是老将他给气得半死的元凶。
虽然这答案让冷天霁非常不满意,但它却有效的安抚了他那直达沸点、剧烈翻覆、搅动的心海——至少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既然你心里有我,你就应该好好的处理瑞克·艾斯理这家伙。」他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的激动。
「我不会处理。」她很是老实的回答。
「什么叫你不会处理?!」
「以前没别的人这麽追过我啊。」她思考了会儿,决定不耻下问才是正确的。「嗯……这种事你比我有经验,那你说,我该怎麽做才好?」
如果陆无双愿意花点脑筋,解决的方法绝对有,只是她真的太懒了,既然有人比她更关心这件「绯闻」事件,那麽就让那个人去伤脑筋吧。
冷天霁没料到她会反过来问他这个问题,先是楞了会儿之後才说:
「你以後不准和他有任何的接触。」他同个王者般直截了当的下了道命令。
「很难耶。」她仔细的想了想之後,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万一他硬是要和我有接触,那我又躲不掉的话,该怎麽办?」
她不是没领教过他的缠功,以及他要达成目的的决心,因此就算她不想和他接触,而他又非常坚持的要和她有所联系……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躲得开他。
「除非你不想,否则绝对没有躲不掉这回事!」
「是吗?」
不是质疑他的话,而是现在想与她有接触的可不止瑞克·艾斯理一个人,还外加了一大票的媒体——躲一个人—有可能,但是,她可没那个能耐躲掉数以百计无孔不入的记者。
「绝对是。」冷天霁以无比坚定的口吻说著。
「好吧,」既然他都这麽说了,她就姑且信之。「我决定,以『不和瑞克有任何的接触』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这是个完美的答案——服从了他的命令,又顺从了他的意愿……嗯,她真的算得上是个柔顺、听话的女朋友呢。
是窗外的麻雀声唤醒他的。
一夜的好眠,让冷天霁几乎在天空微露曙光的同时使张开了眼。看到这与自己在天母的豪毛相比,简直简陋到足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时,心中满溢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与舒适。
蜷缩在他身侧的陆无双,似乎还处於沉睡的状态,对於外头的天光、鸟鸣,丝毫不闻,只是习惯性的翻了个身,背对著他,让光裸的背贴著他赤裸的胸膛试著找出最舒服的位置;一直到找到之後,才下意识发出满足的轻叹声,然後停止了所有动作,再度进入另一个更深沉的睡眠状态。
冷天霁看著曙光有如金粉般洒遍她的脸、她的肩,不由自主的抽出手,轻抚著她的额头,以指尖滑过她的鼻梁,然後再以拇指轻揉那老是说些让他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唇瓣……
他的力道有如蝴蝶亲吻著花瓣,深怕只要过於用力,便会伤害到他手下洁白如玉的凝脂。
这个时候的她,是安详的、是惹人怜爱的,在这个时候,他什麽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看著她。
他不记得曾经这样看过别的女人,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这般的柔情。
他必须承认,她是特别的,在他生命中,她的存在是唯一且特别的。
「无双,」对著沉睡中的她,他不知不觉的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从认识陆无双到现在,在冷天霁心中,就一直是个无解的难题。
「算了,不想了。」多想,对解决问题并没有帮助,只会让自己更苦恼而已。
看向陆无双放在床头柜的闹钟,已经是七点二十分。今天九点整有个会要开,也必须回家一趟稍微的整理资料、打理门面,所以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有件事得做。
「无双,起来了。」蜷缩在他胸前的她,对於他的叫唤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她的大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