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你是……」私生女这三个字临到嘴边,又被他活生生的给硬吞回去。
「如果我是私生女,你也要娶我吗?」
「娶!」管乐齐毫不考虑的回覆她。「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我都要娶你,因为我爱的就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世背景,那些对我来说,是无意义的。」
曼丘杰满意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这小子,果然有点特别,她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所以,只要你母亲同意,你就可以嫁给我了是吗?」他满心欢喜的凝视着她。
「不是!因为我不答应!」她泼了他一盆冷水。
「为什么?你方才明明就……」
「不为什么,我绝不答应,我不能……」她停顿了一下。「总之,你死心吧!」
「你一定得嫁,而且我娶定你了。」管乐齐如同下挑战书般的宣誓着。
不管她怎么说,总而言之,他就是赖定她了。
「老天!」曼丘杰呻吟着,整个人差点昏了过去。
不行!她不能昏,这一昏只怕又要被他占便宜了。她勉强支撑着,发愁的望着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样。
她的楣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啊!」从厨房传来了一阵可怖而凄厉的惨叫声。
积压了一个礼拜愤怼怨恨的曼丘杰,烦躁的把手中的书笔直甩到地上,怒气冲天的直冲进厨房。
「你在鬼叫什么?吵死人了!」
「啊……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管乐齐用着极其可怜的声调向她哀求。
「你……在搞什么?」曼丘杰皱着眉头看着厨房里非常怪异的景象。
先是散落一地的蔬菜,接着是几个被打破的蛋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它们不好好待在锅子或碗里,反而跑到墙上和厨柜上,然后依依不舍的一滴一滴缓滑到地上,其他的更不用说了,没有一个完整,几乎全都未待在原位,反而跑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里面,最怪异的,莫过于管乐齐,他居然整个人跳到流理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从头到脚,甚至微细到一根寒毛,都在不住的发着抖。
神情充满了惊惧和恐慌,脸色苍白得简直像冬天的白雪,他这副神态,根本就可以到鬼屋去吓死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半天,曼丘杰还是看不出事发的端倪。
「那个……」管乐齐无法控制的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墙角。
在一堆菜垃圾中,有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蠕动着。
曼丘杰走上前去,伸手将它从蔬菜堆中抓了出来。
「原来是毛毛啊!」
她轻轻的将它放在手掌心中,抚它那褐色柔软的细毛。
「看你吓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结果却是毛毛,这你也怕,真受不了!」她啼笑皆非的说道。
「毛毛?」他愣了一下,随即叫了出来。「什么毛毛?它根本就是只老鼠。」
「不是老鼠,是砂鼠,你瞧!它们是不一样。」
曼丘杰才向前走了一步,管乐齐人早就吓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流理台上跳下来,直冲到厨房门口。
「你到底在怕什么?毛毛它是很温驯,不会伤害你的。」
「再怎么温驯,它也是一只鼠,虽然名称不同,但它还是不折不扣的鼠,无论如何,你都别让它靠近我。」
「真是的!」曼丘杰没好气的捧着毛毛走向他。
「别过来,你想干什么?」他害怕得连连往后退。
「你不是怕它吗?我这就把它放进房里,省得你在那边死猫叫,人家搞不清,还以为找这里发生什么惨案呢?」她轻摸着毛毛,柔声道:「毛毛乖,我们到房里去玩。」
她才刚走到门口,管乐齐早就退避三舍,躲到老远,甚至还背对着,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等到他确定曼丘杰真的把毛毛放进房里,并且关上房门后,这才转过身来,用着小媳妇对老公埋怨的神情望着她。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出现?以前明明没有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故意拿它来吓我,我要是有什么不对,你直接跟我说,我一定会改的,你这样,太令我伤心了。」
有一瞬间,曼丘杰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看八点和九点档看得太多了,举手投足间,好像都跟那些女主角有几分神似。
「拜托!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怕老鼠,要早知道,我一定不会收留它的,这我可以跟你保证。」原本想教训的,但见到他怕得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只好改说几句勉强算是安慰的话。
「那好!你现在就把它丢掉,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不行!」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它是老五的,老五这两天必须到香港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本来是打算交给老六,但是老六研究所有事,又不能放在家里,因为管家福嫂也跟你一样怕老鼠,所以只好送到我这里来,哪知道……」她说不下去了。
「还有老四和其他人啊!为什么交给你?」
「不能交给老四,他会把它开肠剖肚做实验的,至于其他人,大都不在台湾,只有老七和老九,但老九在服兵役,老七是厨师,虽然你很讨厌毛毛,但你也不希望它变成俎上肉、盘中菜吧!」
那种画面,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还有,什么名字不好取,偏要取什么毛毛,鼠如其名,一听到就让人浑身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一个大男人怕老鼠怕成这样,那其他的更不用说了,还说爱我,这要是我受到一群老鼠围攻,你敢过来救我吗?我可真不敢奢望,你让人没有半点安全感。」曼丘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她那种神情,无疑地刺伤了管乐齐的心,为了挽回他的尊严,他只好男儿当自强了。
「我会克服的,只要你肯把毛毛借给我,为了你,我一定努力尝试去接受它。」
「我不要!人在恐惧到极点时,常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攻击对方,万一伤到了毛毛,你叫我怎么跟老五交代?」
「不会的!我保证一定不会伤害到它,如果我受不了,我一定只伤害自己,绝不碰它一根寒毛。」
「你在说什么疯话?人难免全有恐惧的事物,你为了克服它,结果却使自己受伤,这实在太不值得了,我不能答应。」
「可是,你希望我能保护你的,不是吗?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凭什么爱你?又凭什么让你爱我?」
「那就都别爱啊!一开始不是就说好只做朋友的,你却……」一接触到他那不寻常跌神态,她呆住了,不知是否该再继续说下去。
原本嘻皮笑脸没一刻正经,被毛毛吓得脸色苍白的管乐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神情严肃谨慎,态度诚恳真挚,之中又夹杂了几分黯淡神色的管乐齐。
「我是真的爱你,打从一开始,这份心意就未曾改变过,是你说只能做朋友,我才勉强接受这个不想要的定位。我一直在努力,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份感情,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连花草树木都会被我感动,我就不相信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甚至生命。」他深吸了一口气,很困难的说道:「现在,只要你亲口告诉我,说你是真的讨厌我,不爱我,我立刻走人,从今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
曼丘杰全身一原先一直保持平静的心湖,被他的话激起了阵阵涟漪,不断的向外扩散,直到充塞她整个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