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梅伸手按在她的小腹上。“你的孩子没有事,薇妮。你放心睡吧!”
薇妮得到安慰,又沉沉睡了过去,所以莎梅又回到炉旁。
“薇妮告诉过你孩子的事吗,莎梅?”泰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不过又何必她说?我早就知道她无法抗拒温麦斯。她命中注定要和他携手站在这个新世界。”
泰利已经听惯了莎梅这类预言式的谜语。他发现她真是一个奇怪而神秘的女人,总是会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他决定不要问她太多,有些事情宁可不要知道的好。
“你还要盖一座教堂,”莎梅恶作剧地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去打地基呢?”
他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越快越好。我甚至可以想见旧金山那些牧师的嘴脸,他们一定不屑用我的脏钱去盖教堂。”
“你碰的东西绝对不脏,泰利。你有一颗金子做的心,哪个女人得到了都是莫大的福气。”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如果我看上你了呢,莎梅?”他调侃着说。
她笑得像个小女孩。“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掌心。我们在一起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两个人一起放声大笑。笑声渐歇后,泰利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我真担心麦斯的腿。”他阴郁地说。
“情况的确很糟,”莎梅同意道。“希望他早日恢复元气,他需要的。”
“他甚至不知道薇妮怀的是他的孩子,我不晓得薇妮到底会不会告诉他,她就是乔丹娜。”泰利薇着眉头,不胜烦恼地说。
“谎话说多了就会作茧自缚,不过薇妮的情况不同,她是迫不得已。她必须去跳舞才能赚到她母亲的医药费,否则她母亲就没救了。”
泰利弯身拾起一根燃烧的木柴,点了一根烟。外面开始下雨了,雨声浙沥沥地落在屋顶上,点缀了一个寂寞的夜。
莎梅沉默地望进火焰,仿佛在里面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泰利躺在睡袋里面,很快就捺熄了烟。倒头呼呼大睡。
麦斯缓缓张开眼睛,好一会儿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他全身虚弱无力,连转个头都很困难。慢慢地,他认出了他是睡在木屋里面。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最后的记忆是陷在矿坑里面……
他想要爬起来,一动就牵扯伤口,痛得他重新倒下。“薇妮,”他困难地低唤道。一幕幕可怕的记忆闪过心头,他突然嚷了起来。“薇妮死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泰利的一颗头颅,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笑容,多少带给麦斯一点现实的安慰。
他勉强伸出手去,抓住泰利的前襟。“薇妮呢?”他问声问道。“她死了吗?”
泰利帮他盖好毯子,安慰地笑道:“不!她活得好好的。算你们两个洪福齐天,才能够死里逃生。”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说来话长,等你好些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又欠你一分情,泰利。”他们目光交遇。“我欠你太多了。”
“胡说!你以为交朋友是干什么的?我不过碰巧遇上罢了。”
麦斯乏力地闭上眼睛。“帮我找一个神父来,泰利。”他说。“要尽快。”
泰利大笑。“你和薇妮都没事,不需要神父或牧师来替你们办丧事。放心好了,你会长命百岁,没听说‘祸害一千年’吗?”
“我要神父帮我和薇妮主持婚礼。”麦斯强忍着喉咙的痛楚说,还好泰利及时给了他一杯水。
“我的妈呀!”泰利终于嚷了起来。“你就这么进城里来,把我们最出色的小姐抢走了。别以为我会忘记你就在我眼前夺走薇妮,这个仇我是记定了。”泰利心中一片酸苦,却用嘲笑密密掩住了。
“我的腿怎么了?”麦斯问道,摸摸他的大腿。“痛死我了。”
“慢慢就会复原,老兄。”泰利安慰他。
“你到底—一”麦斯舔舔干燥的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我认识一个会未卜先知的女神仙。”
“莎梅?”
“答对了。”
“薇妮真的没事吗?”
“医生说她的情况比你还好,你这条腿恐怕要休养一段时日。”
“我没有时间休息,泰利。”麦斯疲倦地说。“我明天就要结婚。”
“如果你要结婚,恐怕只好横躺着进教堂。”泰利干脆地说。他怀疑薇妮有没有告诉麦斯关于孩子的事,否则麦斯为什么这么急着结婚呢?“你是用什么手段得到佳人的芳心呢?你配不上她,你自己也说过。”
麦斯苦笑一下。“她还没答应,看来我非得使尽浑身解数不可了。”
泰利笑着摇摇头。“你最好省了,麦斯。到头来你只会跟人家小姐说,她是三生有幸才能嫁你为妻,薇妮非给你吓跑不可。还是我来代劳好了。”
麦斯一笑就牵动伤口,疼得他跐牙咧嘴。“谢啦,我自己来。我可不要你当着我的面又把她抢走。”
泰利弄糊涂了。麦斯没有提到孩子的事,到底他知不知情?他决定先改变话题。“我已经通知你的祖父,请他派辆马车来,等你好了点就送你回‘北方天堂’。”
麦斯好像没听他的话,怔怔地在想着什么。“我必须向你道歉,泰利。”他突然说。“起初我还以为薇妮的孩子是你的,那时我真想杀了你。”
“这是什么结论?”泰利十分意外。“你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不知道,反正也无所谓,我非娶薇妮不可。”
“我真服了你啦,”泰利叹日气说。“怀了你的孩子的女人你不娶,偏偏要去娶一个不晓得怀了谁的孩子的女人。你是不是撞坏了头,搞糊涂了?”
麦斯没心清听他开玩笑。“你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他急切地问道。
泰利差点就要冲口而出,却又及时咽住了。只有薇妮有权利说出答案。“我也许知道,可是我曾以名誉起誓,绝对不说出来,请你谅解,麦斯。”他用麦斯自己的话挡了回去。
第十一章
薇妮醒来时,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听到一点轻微的声音,才看见莎梅坐在她身边。薇妮虚弱地抬起手,莎梅抢先把一杯水凑到她唇边。一股清凉流下灼烧的咽喉,减少了一点痛楚。
“麦斯……”薇妮困难地张开嘴。“你怎么了?”她只想知道心爱的人的命运。
“麦斯很好,”莎梅答道。“他一直在问,你醒过来了没有?”
“你没骗我,莎梅?麦斯他……他真的还活着?”
“我保证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莎梅再三安慰她。“他只是迁到帐篷去了,把小屋留给你。”
薇妮把手搁在额头上,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我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好像只听到挖掘的声音,怎么被救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你一直都昏迷不醒。我们找到你和麦斯的时候,你们陷在坑里已经两天。把你救出来以后,你又昏迷了两天。”
真难想象四天就这么过去了,薇妮伸过手去握住莎梅的手,寻求她唯一知道的安慰。还有太多的事要办,太多问题要解决,可是现在,她需要睡眠……
莎梅舀了些水在水盆里,捧到薇妮身边,开始帮她洗掉脸上及手上的污泥,然后又帮她梳理纠结的头发。
“莎梅,谁在陪妈妈呢?”薇妮问道。
“泰利让水晶宫的玛姬过去帮忙。那个女孩子满能干的,你妈妈跟她也处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