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进去矿坑,”她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说不定里面可以找到我父亲失踪的线索。”
“我想你找不到什么,上一次我就跟吴山姆进去过了,什么也没发现。”她看见他唇边有一抹笑意。“还好我早就发现他不安好心,要不然现在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你是说他想……”
“我就是这个意思,吴先生显然不太喜欢有人追查你父亲的下落。”
他们已经走进木屋,薇妮把睡袋放在肮脏的地板上。‘如果吴先生真的那么可恶,他很可能谋害我父亲了。我明天一定要进矿坑,你阻止不了我。我要确定我父亲到底是生还是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麦斯耸耸肩。“如果你坚持,我也不反对。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我们的民生问题。”
两个人开始生火,合作做了一顿简单可口的晚餐。饭后他们共守着炉火,一时屋里一片沉默,两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然后薇妮去把她的睡袋摊开,摆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麦斯见状,一语不发地走过去,把她的睡袋抱回来,放在自己的睡袋旁边。
“你不必怕我,”他笑着说。“我不会咬人。”她羞怯的神情真动人,他沉默地想;
“我才不怕你,”她顽皮地笑道、“说不定会咬人的是我,我怕你遭殃。”
他笑着撩开她脸上的一梁金发。“我倒不介意让你咬上几口,银眼儿。”薇妮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麦斯只是耸耸肩。“我想你的确有点怕我。”
“不是的。”她否认。事实上,她怕的是自己对他的反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这回先开口的是薇妮。‘”我觉得父亲不在这里,”她说;看看这间废弃的木屋。“如果他在的话,我一定感应得到。”
“也许这间木屋是你父亲……哦,他走了以后才盖的。”
“我相信吴山姆一定知道我父亲的下落,我真希望他在这里。”
山风在林间呼啸,听得蔽妮毛骨悚然,她赶快躲进睡袋里向。“你想吴山姆发生了什么事,麦斯?”
他不确定薇妮是不是整天都只叫他的名字,他很喜欢听她这么叫。火光映在她脸上,红艳艳地衬得她的脸益发娇美,一头金发也闪闪发亮。
“我们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命运如何。可是如果运气好,我们会找到你父亲的。”
她支起上半身,正眼看着他。“明天我要进矿坑,麦斯,如果你不愿意,不必勉强。”
他笑了一笑。“我是打定了主意舍命陪小姐。”
她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倦意立刻排山倒海地卷了过来。“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来。”她说,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他的声音很低沉。“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她嘟囔了一句,很快就进入梦乡。
薇妮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味,慢慢张开眼睛。她四下张望了一下,都没有麦斯的影子、她伸个懒腰;翻身坐起来。昨晚她睡得很好,一觉醒来,自然精神饱满。
她起身的时候,麦斯也走进来了。他弯身替她倒了一杯咖啡,始终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你会把我宠坏。”她说,喂了一口咖啡。
“我想每个男人都会乐于宠坏你,”他轻快地说。“你要现在用早餐吗?”
薇妮记起她早晨都会反胃,便摇摇头。“我只喝咖啡就够了。”
“这算什么早餐?你还嫌自己不够瘦吗?”他责备她。在他眼里,她的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事。
“你用早餐了?”薇妮笑着反问道。
“几个小时前就吃过了。我已经在附近绕过一圈,看起来这里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人烟了。”
薇妮站了起来,走到屋外。空气清新冷冽,天空碧蓝如洗。她望向暗沉沉的矿坑人口,莎梅的警告又袭上心头。她勉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挺直肩膀。当麦斯站在她身边时,她就朝矿坑点点头。“我现在要进去了。”
他点起一根早先用过的火把。“走吧!”他说。“虽然我们认识不久,我已经知道,不管在哪一方面反对你都是没有用的。”
她轻声笑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人能够了解我这么深,你真是我的知音了。”
他和着她大笑。“我的荣幸。”
薇妮走近矿坑时,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很坏的预感,让她想拔腿就逃。她勉强定下神来,安慰自己说,这不过是莎娜所造成的心理影响罢了。麦斯率先走进去;她紧紧跟在后面。
矿坑里面有股窒人的霉味。火把照在壁上更显得到处魁影幢麦斯转过来面对她。“你想走多远?”
“到尽头。”
他领先往主坑走进去,走得越深,路也越窄。薇妮紧紧跟在他后面,偶一回头,洞口又已是一片漆黑。她沿路留神.却一直没有发现到关于她父亲生死的蛛丝马迹。
麦斯突然站住脚,她差点就撞到他的背。薇妮正要开口问他,眼光一扫,已经看到让他站住的东西,在他们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她想要尖叫,却觉得一颗心堵在喉头,问得她头晕目眩,嘴里直发苦。麦斯很快走过去翻转尸体,然后转过来说;“不是你父亲,是吴山姆,他死了。”
薇妮先是放心,然后就恶心想吐。她跌跌撞撞地循原路跑出来,没有注意到麦斯拿着火把;反而走在她后面。地上原来就布满大大小小的岩石,薇妮走得急了,一不留神绊到一块石头。就在往前栽倒的那一瞬间,她在慌乱中随手攀住墙上的一块木板。
说时迟,那时快,那片木板被她一扯整片都落在地上。紧跟着就是一声轰然巨响。大大小小的石块应声滚下来;薇妮措手不及,很快就被打昏了。
第十章
薇妮像从一个无底深渊醒过来,天崩地裂之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试着站起来,发现她居然还四肢健全。突然撞上心头的是肚里的孩子,她直觉地把手按在小腹上,却又无从知道孩子有没有受伤。第二件心事就是麦斯。她沿着洞壁慢慢地走,生怕又引发第二次落石。
“麦斯,你在哪里?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答,她的心整个沉了下去。
“麦斯,你在哪里?’”她又试着叫了一声,心里充满了惊惧。
总算从黑暗中传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薇妮站住脚,又听到一声、她循声找过去,终于摸到他的身体。
“麦斯,你还好吗?”回答她的是另一声呻吟,薇妮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麦斯没死.可是他可能身受重伤,而且还昏迷不醒。
她先摸索他的手脚,看他哪里受了伤。情况很不妙,他的脚被一根支撑矿坑的梁木压住了。薇妮使尽气力,总算把他的腿抬厂出来,然而她又在右腿摸到温热稠粘的液体,她立刻就晓得那是血。
“麦斯,你跟我说话呀!”薇妮绝望地说。“告诉我该怎么办?”
还是没有回答。薇妮一急倒急出了理智。她撕开自己的衬裙,摸索着牢牢地绑在他的腿上,希望暂时可以上血、然后她便让他的头枕在她的膝盖上,开始默默祈祷。也不知过了多久,麦斯仍旧昏迷不醒。薇妮抱着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薇妮是被一声响哺的诅咒惊醒的。“这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麦斯问道,试着要坐起来,两腿一阵透心彻骨的疼痛,逼得他又躺回去。“到底怎么了?”他茫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