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泰利大声说。“反正这阵子水晶宫正忙,我就把这份好差事让给你吧!”
晨雾正浓,笼罩着大地一片白茫茫的。薇妮站在窗口,看出去什么也没有。听到马蹄声时,她想着大概是泰利到了。“他来了,莎梅,我得走了。”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蔽妮。你不要去好不好?”莎梅还不放弃说服她。
“我非去不可,莎梅。我保证一定格外小心,你也知道,泰利会照顾我。”
“万一你妈妈问起你,我怎么说?”
“我想她现在不会留心的。如果她真问起来,就说我去找父亲了。”
她亲亲莎梅的脸颊,很快地走出去,生怕自己会改变主意。莎梅的警告让她非常不安,可是她又不能不去。这是她寻找父亲的最后一条线索。
早晨的空气清凉似水,还好她穿了长袖的骑马装。她沿着小路跑下去,远远地只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两匹马旁边。雾太重,看不太清楚是谁。她一直走到他身边,才出声招呼。
“早安,泰利,希望没有让你久等。”
麦斯族过身来,正看见薇妮一脸的意外。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在等泰利。”她呐呐地问道,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泰利临时有事,他要我代他向你致歉。你不会拒绝我取代他吧?”
薇妮只觉得胃一阵紧缩,另一阵强烈的刺激通过四肢百骸。“我………我不晓得。我不想耽搁你——”
“你好像不觉得耽搁了泰利的时间,为什么要觉得会耽搁我的时间呢?”
“我跟你不像泰利那么熟。”她老实答道。
“你跟泰利很熟?”他尖锐地问道。
“哦……还好。”在他面前,她就像个女学生一样。她真希望自己有勇气跑开,可是她的腿就像生了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要求我带你去找你父亲的矿坑,我决不会拒绝。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去冒险呢?我警告过你,吴山姆是个危险人物。”
“我不是一个人,泰利要陪我去。”薇妮好声好气地提醒他。
麦斯二话不说,扶着她上了马,然后自己也跨上马背,就那么板着一张脸直往前骑去。
麦斯和薇妮辛辛苦苦地骑了一个早上之后,才在山里停下来休息。雾早就退了,艳阳高照,看来一整天的天气都不会太差。
薇妮就着水囊喝了一口水,目送麦斯的背影走上陡坡。他的身形削瘦结实,步履轻快有力,站在那儿俯瞰山谷,看起来真像君临天下的王侯。
他忽然不声不响就转过头来,和该妮的视线碰了个正着。薇妮只觉得胸口一热,几乎受不了他的凝视。那双黑眸扫过她的脸,又看向别处。薇妮有种感觉,他好像想在她身上找些什么。什么呢?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她始终不敢再正眼看他。他把手伸给她,轻而易举地就把她举上马背。
“你休息够了吗?”他问道。
他离她那么近,近得她可以看见他上唇的一排汗珠。没来由的,她又想起更衣室那一夜,就是这个男人拥抱她,把她带上欢乐的高峰。
为了掩饰脸红,她忙俯下身去,拍拍马颈。“够了,”她小声地说。“我们可以上路了。”
平平安安过了一天,第二天仍然是云淡风清的好天气。他们和前一天一样,马不停蹄地兼程赶路。
还好他们的马都是上驷,才经得起这样的连日奔波。薇妮也算略识马性,她从没见过这么优秀的良驹。趁着休息的时候,她就问麦斯了。“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些马?它们简直太杰出了。大部分的马被我们这样连日赶路下来,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耐力。”
麦斯好像心有所思,回答得很短。“它们都是在‘北方天堂’养大的。”他发现她受了委屈的眼神,总算换了一副比较柔和的声音。“它们的品种很特别,是我祖父精心配种的结果。它们是他最大的骄傲和喜悦。”
薇妮很想告诉他,他才应该是他祖父最大的骄傲和喜悦。可是她没有说出口,反而问道:“我们离矿坑还有多远?”
“不远了。”
“日落之前赶得到吗?”
麦斯抓住马缰,没有看她。“可以。”
薇妮吸了一口气,压下满心的不快。如果麦斯打算继续这么冷淡,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去自取其辱。她不懂他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又没有得罪他,除非……除非他知道她就是乔丹娜。
她绕过坐骑,走向他身边,决心要查出究竟。可是当那双黑眸深幽幽地看住她时,她觉得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一句也问不出口。
“你饿了吗?”他问道。
“不”
“你要上路了,还是想再休息一会儿?”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不累,不过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打开水囊的盖子,把水囊递给她。“我在听。”
“我……你好像对我不太满意,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似水,头却摇了摇。“我想不出你会做什么惹我生气的事,薇妮。我的确是在生气,可是跟你无关,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最近我做了一些不太光荣的事,我想大概是罪恶感在作祟吧!”
薇妮没有忽略他眼里的困扰。“你真的不是在生我的气?”她通问一句,希望他的罪恶感不是因她而发。不!不可能,她告诉自己,他不可能知道孩子的事,更不可能知道她就是乔丹娜。
他微微一笑,轻轻碰着她的脸颊。“当然不是。你不晓得,当一个男人不能拥有他想要的女人时,他的炉火有多强烈。你也不会知道,当他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他又无权反对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薇妮眨眨眼,望向远处的山谷。麦斯为什么要把他对别的女人的感情告诉她?他才真的不知道,听他诉说另一份感情,她的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很为你难过。”她只能这么回答。
“你真的难过?”
“当然”
麦斯看起来像要多说点什么,却又闻紧了嘴巴。他扶住薇妮的腰,稳稳地把她抱上马背。不久之后,他们就顺着陡峭的山路慢慢前进。
他们走了很远以后,薇妮心里还在想着麦斯的话。她仍然没有搞清楚,他为什么要替泰利陪她走这一趟。难道泰利想当月下老人撮合他们?果真如此,他是注定要失败了。
大约在黄昏时候,他们走到了矿坑的入口。麦斯先把枪准备好,四周查看了一下,才跨下马背,跟着把该妮举下来。
“这个地方好像没有人在了,”麦斯说,从矿坑看到不远处的木屋。“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的合伙人在我上次来过后就逃走了。”
薇妮也跟着看向木屋。“但愿吴先生还在,我必须当面问他。”
“我想那个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实话。他还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你父亲被卖到船上去了。结果呢,还不是谎话!”
“我们现在怎么办?”薇妮问道,无助地东张西望。“现在我到目的地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麦斯卸下鞍袋挂在肩上。“依我看,你最好抱着你的睡袋跟我进木屋去,我们今晚好好歇一宿。”他向天空点点头。“从云层看来,晚上可能会下雨。明天早上我们就回旧金山。”
薇妮卸下睡袋,抱在手上,跟着麦斯向木屋走过去。经过矿坑人口时,她停下来打量了漆黑的洞口一眼,想起莎梅的预言,浑身不禁机灵灵地打着冷颤。她加紧脚步,赶上去抓住麦斯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