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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法国小说家(1852—1935)。

  ②法国小说家(1850—1923)。

  ③法国作家(1844—1924)。

  “您和您的乌利德—纳伊尔人①肯定很随便,我很生气,我想如果我和哪怕庄园里的一个小伙子随便一点……算了,不说这个了。有些无中生有的事太令人不快了。”



  我正读到这位放任的姑娘的信中这一段时,中士愤怒地叫了起来,我抬起了头。

  “我的中尉!”

  “怎么了?”

  “好哇!部里真能开玩笑。您还是看着吧。”他递给我《公报》。我读到:

  “根据1903年5月1日的决定,编外军官德·圣—亚威上尉调往第三骑兵队,任哈西—伊尼费尔哨所指挥官。”

  夏特兰的情绪越来越恶劣:



  “德·圣—亚威上尉,哨所指挥官!这个哨所一向是无可指责的!人家把我们当成垃圾场了!”

  我跟中士一样感到惊讶。但这时,我看见了被惩罚的、我们用作抄写的士兵古吕的不愉快的瘦脸,他停止了抄写,居心叵测地听着。

  ①居住在撒哈拉北部该山区的游牧或半游牧部族。

  “中士,德·圣—亚威是我的同期同学。”我冷冰冰地说。

  夏特兰弯弯腰,走出门去,我跟了出去。

  “算了,伙计,”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别不高兴啦。一小时之后咱们还要去绿洲呢。准备弹药去吧。真得改善改善伙食了。”

  我回到办公室,手一挥,把古吕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匆匆读完德·c小姐的信,又拿起那份《公报》,把那个任命哨所新首长的部决定重新读了一遍。

  我代理哨所指挥官已经五个月了,说真的,我胜任愉快,而且非常喜欢这种独立性。不是自吹,我甚至可以说,在我的领导下,工作进行得比德·圣—亚威的前任迪厄里沃尔上尉在的时候还要好。这位迪厄里沃尔上尉是个正直的人,老派的殖民军人,在多兹①和迪歇纳③的部队里当过士官,可是染上了对烈性饮料的强烈嗜好,而且喝了酒之后,往往把各种方言土语搅在一起,有一次。他竟用撒哈拉语审间一个豪萨人③。一天早晨,他在调苦艾酒,身旁的夏特兰中士两眼盯着上尉的杯子,他惊奇地看到,加了比平日多的水之后,那绿色的液体渐渐变白。他抬起头,感到事情不妙。迪厄里沃尔上尉直挺挺地坐着,水瓶在手中倾斜着,水滴在糖上。他死了。

  ①法国军人(184—1922)。

  ②法国军人。

  ③东非黑人,主要居住在尼日尔河一带。

  自从这和善的酒鬼去世之后,整整五个月,上边似乎对替换并不感兴趣。我一度甚至存着希望,一个决定下来,使我事实上履行的职务合法化……而今天,这突然的任命……

  德·圣—亚威上尉……在圣—西尔军校,他与我是同期,后来就一直未见面。引起我注意的是他晋升很快,获得勋章,这是对他在提贝斯蒂和阿伊尔①两地进行的三次极其大胆的探险所给予的名符其实的奖赏;突然,他的第四次探险那场神秘的惨剧发生了,就是与莫朗日上尉共同进行的那次著名考察,结果只有一个人生还。在法国,一切都遗忘得很快。足足有六年过去了。我从此再未听到有人谈起圣—亚威。我甚至认为他已离开军队。而现在,他却成了我的首长。

  “算了,”我想,“不是他就是别人!……在军校时,他很可爱,我们的关系一直极好。再说,要升上尉,我的年头还不够。”

  于是,我吹着口哨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夏特兰和我,我们在贫瘠的绿洲中央的水塘附近,躲在一丛细茎针茅后面,把枪放在地上,地已经不那么热了。落日染红了一条条小水道里的死水,这里定居的黑人就靠这些水来灌溉长得稀稀拉拉的庄稼。

  一路上谁也不曾说话,隐蔽的时候,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夏特兰显然还在赌气。

  ①撒哈拉南部的两个地方。

  沉默中,我们打落了几只斑鸠,这些可怜的斑鸠拖着被白天的炎热烤得疲惫不堪的小翅膀,来到这里,喝那种浑浊得发绿的水解渴。当五、六只血迹斑斑的小身体摆在我们胸前的时候,我拍了拍中士的肩膀。

  “夏特兰!”

  他抖了一下。

  “夏特兰,我刚才对您很粗暴。别怪我吧。午睡之前心情烦躁,中午时心情烦躁。”

  “中尉是主人,”他本想拿出一种粗暴的口吻,实际上却是一种激动的口气。

  “夏特兰,别怪我……您有话要对我说。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真看不出来。不,我看不出来。”

  “夏特兰,夏特兰,咱们说正经的吧。跟我谈谈德·圣—亚威上尉”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生硬地说。

  “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刚才说的那些话呢?……”

  “德·圣—亚威上尉是个勇敢的人,”他轻声说,固执地低着头,“他单独一个人去比尔玛①,去阿伊尔,独自一个人去那些谁也没去过的地方。他是个勇敢的人。”

  “他是个勇敢的人,这没有疑问,”我极其温和地说,“但是他杀害了他的同伴莫朗日上尉,是不是?”

  ①撒哈拉大沙漠南部的地方。

  老中士发抖了。

  “他是个勇敢的人。”他死咬着这句话。

  “夏特兰,您真是个孩子。您害怕我把您的话报告给新来的上尉吧?”

  我打中了痛处。他跳了起来。

  “夏特兰中士谁也不怕,我的中尉。他去过阿波美①,打过阿玛宗人②,在那个地方,每个灌木丛后面都会伸出一只黑胳膊,抓住您的腿,而另一只胳膊,则用大刀一下子砍下去,象子弹一样猛。”

  “那么,大家说的,您自己……”

  “那一切都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夏特兰,可法国到处都在说呀。”

  他不回答,把头低得更低了。

  “固执得象头驴,”我生气了,“你说呀!”

  “我的中尉,我的中尉,”他哀求道,“我发誓我知道或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就对我说,马上说。否则,除了公务,我一个月不跟你说话,我说话算话。”

  在哈西—伊尼费尔,有三十名土籍士兵,四个法国人,我,中士,一个下士和古吕。这个威胁很可怕,果然有效。

  ①达荷美中部城市,曾激烈抵抗法国的入侵。

  ②传说中的部落,其女子骁勇善战。

  “那好吧!中尉,”他说,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您事后不要责备我对您讲了一位首长的一些不能说的事,特别是这些事的根据只是军官食堂里的闲话。”

  “说吧。”

  “那是在1899年。我在斯法克斯①第四骑兵队当司务下士。我干得不错,而且还不喝酒,上尉营长助理让我给军官做饭。这的确是一桩美差。跑市场,管政,给借出的图书(不太多)登记,还有掌管酒柜的钥匙,因为勤务兵是靠不住的。上校是个光棍,也在食堂用饭。有一天晚上,他来晚了,有点发愁的样子。坐下后,他要求大家安静。

  “他说:‘先生们,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并征求你们的意见。事情是这样。那不勒斯城号明天早晨到。德·圣—亚威上尉在船上,他刚被调到费里亚那,前去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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