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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麦日先生高傲地笑了笑,还朝着莫朝日挤了挤眼。莫朗日在听着,下巴托在手里,胳膊肘支在膝上,一言不发,连眉毛都不动一动。

  “柏拉图将替我回答您,”教授说。

  他又以一种不可言状的怜悯口气补充说:

  “难道这是可能的吗,您居然不知道《克里提阿斯》的开头?”



  他从桌上拿起那份使莫朗日那么激动的手稿,顿时,这个可笑的小老头精神大振,容光焕发,好象中了柏拉图的魔法。他正了正眼镜,朗读起来。

  神祇们抽签分配大地的不同部分,一些神得到的地方大一些另一些神得到的地方小一些……尼普顿就这样分得了大西洋岛。他把他与一个凡人生的孩子们放在这个岛的一个地方。那是一块平原,离海不远,位于岛的中部,人们说。那是一块最美丽、最肥沃的平原。在距平原五十斯塔德①的地方。在岛的中部,有一座山,那里住着埃维诺和他的妻子洛西波,他是万物初始生于大地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他们有一个独生女,叫克里托。她到了结婚年龄的时候,她的父亲和母亲死去了;尼普顿爱上了她,娶了她,她居住的那座山,尼普顿将其加固。与四面八方隔绝起来。他做成了几圈大海和几圈陆地,彼此相间,有的宽些,有的窄些,陆地有两圈,大海有三圈,围着岛的中部,每个圆圈的任何一点到中心的距离都相等……

  勒麦日先生念到此处停止了。

  “这样的部局对你们没有什么启发吗?”他问道。

  我看了看莫朗日,他陷入越来越深的思考之中。

  “对你们什么启发也没有?”教授以尖锐的语气又问道。



  “莫朗日,莫朗日,”我结结巴巴地说,“您想想,昨天,我们的奔跑,我们被绑架,在到达这座山之前他们带我们穿过的两条通道……几圈陆地,几圈大海……两条通道,就是两圈陆地……”

  “欸!欸!”卢勒麦日先生叫道。

  他望着我,微微一笑。我明白他的微笑的意思:“他不象我认为的那么迟钝吗?”

  ①古罗马长度单位,约合180公尺。

  莫朗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我知道……三圈大海……但是先生,您在解释中,我不否认这解释的独创性,您在解释中认为撒哈拉海的假说是正确的!”

  “我认为它是正确的,我还要证明它是正确的,”暴躁的小老头回答道,“我知道希尔梅他们的反驳是什么。我比您知道得清楚。我什么都知道,先生。我要向您提出一切证据。等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您肯定会享受到美味的鱼。这些鱼是从湖里捕到的,您可以从这扇窗户看见这个湖,您那时再跟我说说您是否觉得这是淡水鱼。”

  “您要明白那些相信大西洋岛存在的人们的错误是什么,”他接着说,平静一些了,“他们想要解释那场灾难,他们断定这个美妙的海岛在那场灾难中完全沉没了。他们都相信海水吞没了岛子。实际上,没有过淹没,有的是浮现。新的土地从大西洋的海浪中浮现出来。沙漠取代了海洋。咸水湖,岩盐矿,特里顿湖,大流沙,这就是昔日远征阿提喀的舰队航行其上的汹涌海浪的遗迹。要吞没一种文明,沙子更甚于水。今天,在这个海和风使之骄傲和碧绿的美丽岛屿上,只剩下了遍布石灰岩的高原。只是在这个多石的、与世隔绝的盆地中,还存在着您脚下这片美妙的绿洲,这些红色的果实,这挂瀑布,这口蓝色的湖。这都是逝去的黄金时代的神圣见证。昨天晚上,您到这儿来的时候穿过了五个圆圈:三圈永远干涸的大海,两圈陆地,中间挖了一条通道,您骑着骆驼经过的就是。那儿,昔日曾有三层桨的战船游弋。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保持着昔日荣耀的只有这座山,尼普顿把他心爱的克里托关在里面的这座山,她是埃维诺和洛西波的女儿,阿特拉斯的母亲,你们将永远受其支配的君主昂蒂内阿的远祖。”

  “先生,”莫朗日极其文雅地说,“我们想要了解这种支配的理由和目的,这是很自然的。但是,请看我对于您的披露是多么感兴趣,我把这个个人的问题往后放一放。这几天,在两个山洞里,我有机会发现了昂蒂内阿这个名字的图拉雷格铭文。我的同事可以作证,我当时认为它是一个希腊名字。由于您和神圣的柏拉图,我现在知道不该为听到用希腊名字称呼一个野蛮人而感到惊奇。但是我对于这个词的起源的惶惑并未因此而减少。您能在这个问题上给我以启发吗?”

  “先生,”勒麦日先生回答道,“我肯定是要讲的。我还要告诉您,您并不是向我提出这类问题的第一个人。在我十年来看见进入此地的探险家当中,大多数是以同样的方式被吸引来的,他们对这个被写成图阿雷格文的希腊字感到震惊。我甚至给这些铭文和可以看到它们的洞穴编了一份相当准确的目录。所有或几乎所有这些铭文都伴有这句话:昂蒂内阿,这里开始了她的统治。我自己甚至让人用赭石写了一些,它们已经开始消失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被这神秘的铭文引到此地的欧洲人中,没有一个在进入昂蒂内阿的宫中之后,还想到要弄明白这个字的字源。他们的脑于里立刻有了别的烦恼。这说明,甚至对一个学者来说,纯科学的研究也是很少有实际的重要性的,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他们是多么快地为了最实际的担心,例如他们的生命,而牺牲了科学研究啊。”

  “我们下次再谈这个问题,您愿意吗,先生?”莫朗日一直是彬彬有礼的。

  “我的离题只有一个目的,先生:向您证明我没有把您列入那些名不符实的学者之列。您确实是想知道昂蒂内阿这个名字的来源,而不是首先想知道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或您和这位先生为什么成了她的俘虏。”

  我盯着小老头。可是他说得一本正经。

  “便宜了你,”我想,“否则,我早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让你自由自在地去嘲笑。在霍加尔,万有引力定律大概不会改变的。”

  “先生,”在我的火辣辣的目光下,勒麦日先生镇定如初,继续对莫朗日说,“当您第一次看见昂蒂内阿这名字的时候,您肯定也假设了几种来源。您觉得告诉我有什么不便吗?”

  “丝毫没有,”莫朗日说。

  他郑重其事地列举了我前面说过的那几种来源。

  戴樱桃色硬胸的小个子连连搓手。

  “很好,”他以一种兴高采烈的口吻说,“非常好,至少是对您的贫乏的希腊学知识来说是这样。然而,尽管如此,这一切仍然是错误的,极其错误的。”

  “我已经料想到了,所以才请教您,”莫朗日毕恭毕敬地说。

  “我不让您着急了,”勒麦日先生说,“昂蒂内阿(Antinea)这个词可以这样分解:蒂(ti)这个字只不过是在这个基本上是希腊词的词中插进了一个柏柏尔字罢了:蒂(ti)是柏柏尔语的阴性冠词。这种混合我们有好几个例子。例如北非城市蒂巴萨(Tipasa)。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全部,用蒂(ti)和巴萨(πασα一来表示。我们的这个词,蒂内阿(tinea)的意思是新的,用蒂(ti)和内阿(νεα)来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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