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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Mateseksekd-Essekaot,

  Matelahrlahrd'Ellerhaot

  Ettasdjenen,baradtit-ennitabatet.

  这刚刚升起的缓慢的喉音,是艾格—昂社恩的声音。在万份俱寂之中,这声音是那么庄严和忧郁。



  我碰了碰图阿雷格人的胳膊。他用头向我指了指天上一个闪闪烁烁的星座。

  “七星座,”我向莫朗日小声说,指着那七颗苍白的星星。这时,艾格—昂杜恩又用他单调的声音,唱起了那支凄凉的歌:

  夜的女儿有七个:

  玛特勒吉莱和埃勒吉奥特,

  玛特塞克塞克和埃塞卡奥特,

  玛特拉赫拉赫和埃勒哈奥特,



  第七个是男孩少了一只眼。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舒服。我抓住了图阿雷格人的胳膊,他正准备第三次唱这段歌。

  “我们什么时候到那有铭文的山洞?”我粗暴地问道。

  他看了看我,以惯有的平静回答说:

  “我们到了。”

  “我们到了?你还等什么,不指给我们?”

  “等你们问我,”他不无放肆地答道。

  莫朗日一跃而起。

  “山洞,山洞在那边吗?”

  “在那边,”艾格—昂杜恩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说。

  “领我们到山洞去。”

  “莫朗日,”我突然感到不安,“天黑了,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也许还远着哪。”

  “离这儿还不到五百步远,”艾格—昂杜恩顶了一句,“山洞里有的是干草。点着草,上尉会看得跟白天一样清楚。”

  “走吧,”我的同伴说。

  “骆驼呢?”我又说。

  “它们拴着绊索,”艾格—昂杜恩说,“我们离开的时间不会长的。”

  他已经朝那座黑色的大山走去了。莫朗日激动得发抖,跟着他;我也跟在后面,从这时起,我就一直感到深深的不安。我的太阳穴呼呼直跳:“我不害怕,我发誓这不是害怕。”

  不,真的,那不是害怕。但是,多么奇怪的眩晕啊!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的耳朵里嗡嗡直响。我又听见了艾格—昂杜恩的声音,扩大了,广阔无边,却是低沉,那么低沉:

  夜的女儿有七个……

  我觉得山的声音与他的声音互相呼应,无休止地重复着那阴森的最后一句:

  第七个是男孩少了一只眼。

  “就是这儿,”图阿雷格人说。

  一个黑窟隆开在石壁上。艾格—昂杜恩弯弯腰进去了。我们跟着他。我们周围一片漆黑。

  一点黄色的火苗。艾格—昂杜恩打着了火辣。他点燃了洞口附近的一堆草。开始我们什么也看不见,烟迷住了我们的眼睛。

  艾格—昂杜恩呆在洞口旁边。他坐下了,比平时更沉静,又开始从他的烟斗中抽出灰色的长烟。

  现在,从点燃的草中发出一片跳动的光来了。我瞥了莫朗日一眼,我觉得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他两手扶着洞壁,正在竭力辨认那一堆我看得模模糊糊的符号。

  但是,我似乎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见鬼,他大概象我一样不自在吧,”我心里想,感到把两种思想联系起来越来越困难了。

  我好象是听见他对艾格—昂杜恩大叫了一声:

  “躲开点,让空气进来。好大的烟!”

  他在辨认,他一直在辨认。

  突然,我又听见他说话了,但不清楚。好象是声音也裹在烟里了。

  “昂蒂内阿……终于……昂蒂内阿……但不是刻在石头上……用储石画的符号……还不到十年,可能还不到五年……啊……”

  他双手抱头,大叫了一声。

  “这是骗局。一个悲惨的骗局!”

  我嘲弄地笑了一声:

  “算了,算了,别生气。”

  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摇晃着我。我见他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恐怖和惊异。

  “您疯了吗?”他冲着我喊。

  “别这么大声喊,”我依然嘲弄地笑着。

  他还在望着我,精疲力尽,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对着我。在洞口,艾格—昂杜恩一直在平静地抽着烟。黑暗中,我们看见他的烟斗的红色烟锅闪闪发亮。

  “疯子!疯子!”莫朗日重复着,他的声音似乎变厚了。

  突然,他朝着那堆炭火俯下身去,火苗将逝,变得更高、更明亮。他抓住了一棵尚未燃尽的草。我看见他聚精会神地察看着,然后把草投进火中,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大笑。

  “哈!哈!这草真好!”

  他踉踉跄跄地走近艾格—昂杜恩,对他指了指火。

  “大麻,嗯!印度大麻,印度大麻。哈!哈!这真好。”

  “这真好,”我重复着,爆发出一阵笑声。

  艾格—昂杜恩不露声色地笑笑,表示同意。

  将要熄灭的火照亮他挂着面罩的脸,在他那双阴沉可怕的眼睛里闪动着。

  片刻之后,突然,莫朗日抓住了图阿雷格人的胳膊。

  “我也要抽烟,”他说,“给我烟斗。”

  那个幽灵不动声色,把我的同伴要的东西递给他。

  “啊!啊!一只欧洲烟斗……”

  “一只欧洲烟斗,”我重复着,越来越快活。

  “有一个字头M……这事儿真凑巧,M,莫朗日上尉。”

  “马松上尉①,”艾格—昂杜恩平静地更正道。

  “马松上尉,”我和莫朗日一起重复道。

  我们又笑起来。

  “哈!哈!哈!马松上尉……弗拉泰尔斯上校……加拉马的井。有人把他杀了,拿了他的烟斗,就是这只烟斗。是塞格海尔—本—谢伊赫杀了马松上尉。”

  “的确是塞格梅尔—本—谢伊赫,”图阿雷格人以一种不可动摇的冷静回答道。

  “马松上尉和弗拉泰尔斯上校离开车队,前去找井,”莫朝日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

  “这时,图阿雷格人袭击了他们,”我补充道,笑得更厉害了。

  ①莫朗日和马松两个名字都以M开头。

  “一个霍加尔的图阿雷格人抓住了马松上尉的马缰绳,”莫朗日说。

  “塞格海尔—本—谢伊赫抓住了弗拉泰尔斯上校的马缰,”艾格—昂杜恩说。

  “上校蹬上马镫,这时,他挨了塞格海尔—本—谢伊赫一刀,”我说。

  “马松上尉掏出手枪,朝塞格海尔—本—谢伊赫射击,他左手的三个手指被上尉打掉了,”莫朗日说。

  “但是,”艾格—昂杜恩不动声色地结束道,“塞格海尔一本—谢伊赫一刀劈开了马松上尉的脑袋……”

  他说出这句话时,不出声地、满意地笑了笑。将要熄灭的火焰照亮了他。我们看他那乌黑发亮的烟管。他用左手拿着。一个指头,两个指头,这只手只有两个指头。瞧,我还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莫朗日也刚刚意识到,因为他在一阵刺耳的大笑中结束道。

  “那么,劈开他的脑袋之后,你抢劫了他,拿了他的烟斗。好哇,塞格海尔—本—谢伊赫!”

  塞格海尔—本—谢伊赫没有回答。但人们感到他内心中是满意的。他一直在抽烟。我看不清他的脸。火苗变暗了,熄灭了。我从来也没有象那天晚上那样笑过。我肯定,莫朗日也没有。他可能要忘记修道院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塞格海尔—本—谢伊赫偷了马松上尉的烟斗……您去相信宗教志愿吧。

  又是那首该诅咒的歌。第七个是男孩少了一只眼。人们想象不到会有这样愚蠢的歌词。哈!很滑稽,真的:现在,我们在这个洞里是四个人了。四个,我说什么,五个,六个,七个,八个……别拘束,朋友们。瞧,没有了……我终于要知道这儿的精灵是什么样了,冈发桑特,布雷米安……莫朗日说布雷米安的脸在胸膛当中。抱着我的这家伙肯定不是个布雷米安。他把我抱到外面去了。还有莫朗日。我不愿意人们忘了莫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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