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然后走上前,伸手入围裙的口袋里。她咧嘴一笑,眼中充满感情。“我为你做的,柏小姐。”她伸出手。在她手掌中是个小缎袋,整齐的缝线只有她缝得出来。“这是紫丁香花袋。如果你喜欢,我把它跟你的衣服放在一起。”
渴望使茱莉为之语塞。她渴望这甜蜜的孩子一生幸福,她渴望自己能有这样的孩子。可是那不可能发生,依法,她生的任何小孩都将成为马家的财产,要为他们服务十八年。
她拿起小缎袋,嗅嗅其中的幽香。“谢谢你,莎拉。这正是我会替自己选的花。”
“我也想要一个上玛丽要求。
“或许莎拉会教你怎么做。”
“哈!”若婷说。“玛丽眼睛这么斜,她甚至无法用线穿针。”
“我可以随时用线穿针。”玛丽争辩道。
“等你有了眼镜,你就能把圣经写在”个别针的头上了。”
“你看吧?”玛丽轻蔑地说。
“要我把你的行李由嘉琳的房间拿过来吗,柏小姐?”莎拉环视房间。“我们已把别的东西都搬好了。”
“谢谢你,不”
“我去拿。”若婷放下扫帚,走向门。“反正我必须去上厕所。”
“你不必去尿尿,”雅妮说。“你只是想去看爸爸的访客是谁。”
若婷提起裙子左右摇晃。“我早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众姊妹全停下手上做的事,焦急地瞪着她。
“是谁?”玛丽质问。
若婷扯断她袖子上松落的一根线。“他叫赖蒙特,是安亚力公爵的使者。”
“另一个人呢?”雅妮问。
“我用你的两枝弓箭打赌她不知道。”玛丽说。
“我知道,他们是公爵的仆人,笨蛋。”若婷说。
“你才是笨蛋。”玛丽反击道。
莎拉似乎不理会她们的争吵。“我很高兴你又要睡在我们附近了,柏小姐。”她说。
“我不要,”玛丽说。“满头虱子的老雅妮会一直在我们的房间。”
雅妮握着拳。“我头上已经没有虱子了,问柏小姐。”她以哀求的目光转向茱莉。“告诉她我没有。”
“雅妮是对的。玛丽,你再信口开河,我就没收你的弓箭一个星期。”
玛丽狠狠地瞪雅妮一眼,假装在擦地。
“小姐?”汤姆站在走廊上,向房间里瞧。爵爷想要在日光室中见你。”
一阵兴奋窜过茱莉,但她装得若无其事。公爵昨晚差点逮着地偷溜入塔楼,但这不会再发生。她得先拿回钥匙。她怕他会发现她的任务,更怕别的事。她对他的感觉已由好奇变为渴望。
“谢谢你,汤姆。告诉他我马上去。”
她转向女孩们。“你们做得很好,现在可以去看小狗了”
玛丽将抹布一扔站起来。“若婷怎么办?”
“你别管。她会来,”雅妮说。“她一向爱到处偷听人谈话。”
她们笑嘻嘻地跑到门口。
“小姐们,请用走的。”茱莉说。
她们在中途停下。雅妮弯身,手向楼梯一挥,学着她父亲说:“你先请,狄小姐,小心走,别绊倒。”
玛丽用手压着喉咙,以娇弱的声音说:“噢,爵爷,你是最体贴、最强壮的男人。你令我无法呼吸”
莎拉捧腹大笑。
茱莉感到嫉妒像把刀戳着她。狄小姐是谁?公爵显然曾追求并赢得那女人。
她骂自己是个嫉妒的傻子,她洗净双手和脸,弄整齐她的头发,轻快地登上楼,去见罗斯公爵。
茱莉站在日光室的门口,阳光和不合季节的愉快及和风由敞开的窗户流入。杯子、水罐和盘子散放在靠墙的长桌上。客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公爵独自在房间里,站在一幅家族肖像前面,双手插着腰。由背后看起来,他的肩和铁匠的一样宽。他穿着一件橘色丝衬衫,和他紧身黑色的半长裤及高筒靴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应该戴着插有羽毛的骑士帽子,她想,模样会更帅气。
一阵风吹乱他的头发,使衬衫贴着他健壮的躯干。她真想触摸他,以再次感觉他的炽热。她颤抖地提醒自己,她不是来此呆视或利用每个机会引诱她的公爵。或许他的分心可以帮助她找回塔楼的钥匙。
“爵爷?”
他转身咧嘴一笑。“噢,美丽的茱莉,到这里来。”
她一止即提高警觉。“赖先生给你带来好消息吗?”她问,希望她的声音不会泄漏她对这位公爵的爱慕。
“不只是好消息,”他说,然后皱下眉。“可是你怎会知道他的姓呢?”
“若婷。”
“啊,”他眸中闪着幽默。“我那不守规短又爱窥探的女儿。”
茱莉发觉自己也在微笑。“她已经改变一点了,先生。你在早餐时处理得很好。”
他的胸挺了起来。“她们打扫了你的房间吗?”
“是的。我告诉她们,做完可以去和皮革匠的小狗玩。”
他摇着脚跟。“好极了。”
“告诉我。什么事使你这么高兴?这和他有关吗?”她指着肖像。
一切都和他有关,和我所有的祖先们都有关。如果他们还活着,我相信他们今天会举杯庆祝。”
她指着凌乱的桌子。“你已经喝过几杯了。为什么?”
他交叉手臂抱着胸。“因为国王任命我为东罗斯地区的领主。”
“治安官被免职了吗?”
“没有,他的岳父泰恩伯爵死了。”
“我很抱歉你的损失。”
“我几乎不认识他。”
“他们会要你兼任伯爵吗?”
“我已经是公爵时不会。他没有儿子,所以由我继承。”
“东罗斯地区未来会怎么样呢?”
“它会繁荣,就像在施威尔来此之前那样。”
“恭喜你,爵爷。”
他抓住她的肩,拉她靠近并大胆地望入她眼底。“你知道此事的真正意义吗,茱莉?费根一家人可以返回尼格村,孟姓的族人再也不会被赶出东罗斯地区。”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此地会再繁荣。”
感染到他的兴奋,茱莉一手放在他的胸前。在她的手掌下,他的心跳就像印地安人的战鼓。和他站得这么近,令她感到安全。
他注视着她的手,然后目光由她的手臂往上移至她的脸。热情在他眼中闪亮,然后他突然抱起她来旋转。“老天!这是个值得记住的日子。”
房间在旋转,窗户和画忽隐忽现。茱莉紧紧抓住他的丝衬衫。他的快乐渗入她内心,充满她,她发现自己在大笑并和他一起庆祝。
突然间房间静止不动,可是陶醉的心情依然围绕着他们。她感觉自己由他胸前滑下,他的双臂箍住她。
“我告诉过自己不要这么做。”他沉思道。
“做什么?”
他嘴一斜,微笑。“抱你,想要你,爱你。”
她心中感到无限悲哀。爱?他是说性吧。因为他会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婚姻,而非娶个来自维吉尼亚殖民地的平凡女子。他的高贵淑女在东罗斯地区等他吗?
“噢,茱莉,”他的呼吸吹在她额头上。“这是我一直想要的,但我怀疑自己是否能在东罗斯地区做好必须要做的事。”
他话中含着脆弱。“你为何要怀疑自己呢?”她问。
他捏捏她。“我在那儿有太多悲伤的记忆,如果我忘不了那些可怕的时光呢?”他的声音破碎,手臂发抖,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绝望。“我害怕。”
他?害怕?他的坦白促使她本能地抱紧他,说:“你是一个正直又富有同情心的男人,孟蓝棋。除了你还有谁管得了像班迪这种人?你的族人尊敬你,期望你的指引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