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是这么想的,鲁特加怒火中烧。他猛地甩掉衣服,往脸上浇冷水。该死的,她就是这么想的!当姬热拉看到碧雅特丽丝来到城堡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心烦意乱。要让她每时每刻都看到碧雅特丽丝享受到很好的待遇。碧雅特丽丝正需要一个女人照顾她,姬热拉是最佳人选!鲁特加要让她每天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他要看看她到底是要一个女人所谓的尊严,还是要维持女人之间那种假装出来的亲密关系。她是想到他这儿来的,他心里清楚这一点。
他爬上空荡荡的床,两眼闷闷不乐地盯着天花板。所有的摩尔人、匈奴人、巴伐利亚人加在一起,也比一个宠坏了的任性的女人好对付,而现在他有两个这样的女人要对付。
早晨的阳光从织房的窗户射进来,在姬热拉手上细细的白羊毛纤维上闪着金光。一缕缕柔软的羊毛亲吻着她的手指,绕在纺锤上。姬热拉脚踩着踏板,纺轮嗡嗡响着唱出欢快的歌。姬热拉指头飞动,身边那堆蓬松的梳理过的羊毛在一点点减少。织房里响着纺轮有节奏的合唱,织机和谐地发出嗒声,大家都在为纯洁而高贵的新娘制作着一件精美的衣裳。
这是德拉达的主意??阿顿的女人们应该给她们的新女主人送一件结婚礼服。阿顿没有丝绸,所以内衣和头巾就用柔软的亚麻布来做。裙子和外套用阿顿最好的羊毛来做,裙子染成夏天北海海水的蓝色,外套染成金色,犹如温暖的阳光。一件厚厚的羊毛披风也在准备着,染成与裙子相配的深蓝色,用明亮的金黄色镶边。
当姬热拉昨晚来到织房时,她就拚命工作想把昨天的事忘掉。她的纺纱技术不够熟练,所以她必须全神贯注,以确保纺出的线精致平滑。这样她就不会去想那些痛苦的事,她不愿去想鲁特加要和她的贵族表妹结婚,鲁特加把他的新娘抱到床上,在她耳边轻声地说那些他跟姬热拉说过千百遍的情话;她不愿去想鲁特加,不愿去想那些难忘的夜晚,他们把世界拋在外面在爱巢里尽情欢畅的时刻;他不经意的微笑,他调皮的鬼脸,他爽朗的笑声……她不愿去想碧雅特丽丝,不去想她那腆的笑容,牛奶一样白的皮肤,长长的光滑的睫毛深褐色的眼睛,还有少女的羞怯。
姬热拉从不希望自己像母亲一样为了爱而弄得筋疲力尽,她不愿像母亲那样为了感情铸成大错。她不愿再想这些事,昨天她已经想了很多,已经使她痛苦不堪。她只想看着手中滑过的羊毛,倾听纺轮的嗡嗡声和踏板的嗒声。她成功地集中了注意力,直到织房的门被鲁特加打开。他站在门厅里,高大的身躯被早上眩目的阳光包围着,长长的影子穿过屋子,投射到她的纺轮上。姬热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脚从踏板上滑下来,纺轮吱吱扭扭地停下来。
“你好,主人。”瞎子德拉达一边继续干活儿一边说。
“你好,德拉达。”鲁特加对她说,“我来把姬热拉带走,她在别处还有活儿干。”
老德拉达把头转向姬热拉,好象她能看见她似的,然后转向一个坐在另一架织机旁的女人,“露特佳,你接替姬热拉的位置,你的线等卡丽斯给壁炉取来柴禾后由她去纺。”
姬热拉无可奈何地把她的位置让给露特佳,跟着鲁特加走出织房。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她问,小跑几步跟上他,“一个保留地的主人到处找仆人分派工作是不是有点不寻常?负责分配女人们工作的是阿德琳达,况且到处都有送信和找人的伙计。”
“一个仆人胆敢顶撞主人是不是也有点不寻常?”
姬热拉停下来,鲁特加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上庄园门口的台阶。
“慢冯!哎哟!不是每个人都长着你那么长的腿!”
“也没人长着你这么刁钻的嘴。我没闲工夫散步。”
他们来到大厅后面的私人接待室,鲁特加把她扳过来面对着他,他的举动显然令她很不舒服。他眼里闪着光,看来她昨晚的胜利并非像她想象的那样是决定性的。
“正像你说的,比起监视仆人,阿顿的主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姬热拉。”
“正像你说的,比起监视仆人,阿顿的主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姬热拉。”
她的脉搏陡然加速,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惊愕。她曾对鲁特加说除非强奸否则别想得到她,难道鲁特加不相信她的警告?她不相信他会堕落到做这种事,难道是她自己太天真了?她向后退了一步。
他狡黠地一笑:“我的新娘子碧雅特丽丝需要一个女人照料她,我想你是最佳人选。”
“什么?”她急剧跳动的心突然放慢,变成了一下下沉闷的撞击。“最佳人选?……”愤怒和受侮辱的感觉使她胸口发闷,说不出话来。
鲁特加踱到一只装了软垫的长凳边坐下,靠着墙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碧雅特丽丝小姐适应新环境有困难,”他心不在焉地说,好象碧雅特丽丝和姬热拉根本没什么关系似的,“她需要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伴,给她聊天解闷,帮她适应这里的环境,……总之是帮她度过结婚前的这段日子。”
“不,”姬热拉坚决地说,她要让这条没良心的狗听清楚她的拒绝,“不,不,决不。”
鲁特加嘴边泛起挑逗的笑容。
“你一直以为我是在求你履行自己的职责,姬热拉。我不是在求你,我在命令你。”
姬热拉的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她的指甲把肉都戳疼了。“你真残酷,鲁特加,你喜欢看着别人在你的铁拳下挣扎。”
“我的确喜欢看你,姬热拉,不管你是否在挣扎。我要让你留在庄园里,呆在我身边。”
“你的新娘子会怎么想?”
“有你陪伴碧雅特丽丝会很高兴的,你可以教她在阿顿怎么生活,她会教给你女人的服从之道,很显然你缺乏这种素质。”
“就像同情是一种你显然缺乏的素质!”
“同情?”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我是最具同情心的人,小蠢货,我已经多次容忍了你的无礼,我只是想让你变得聪明些。”
“难道我会傻到相信阿顿的主人讲什么信用吗?我没那么傻。阿顿的女人多得很,另外找一个去陪你老婆。”
“够了!我已经失去耐心了。”
“从什么时候起你把耐心也算作你的美德了?”
“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你必须服侍碧雅特丽丝。”他在凳子上歇息了片刻,然后把她拉到身边,他的脸离她很近。“你要么服侍碧雅特丽丝,要么……”
他重重地吻了她,唤起姬热拉对他强烈的渴望,她再也无力反抗,就像她无法抗拒太阳的升起和潮水涨落。从一开始他的抚摸就显得这样自然,这样不可抗拒,任何反抗都是无用的。
“你得服侍碧雅特丽丝。”他在她唇边轻声说。当他再次有力地吻她时,他感到一阵眩晕。“你要么服侍碧雅特丽丝,要么服侍我,你选择吧。”
“这很美,是吗?”碧雅特丽丝挥舞着那块粉红色的绸子,高兴得像个孩子。她披散着的栗色的头发随着她的身体旋转,闪着金色的光芒,可以和下午的阳光媲美。“哦,这是我的!”她高兴得有点眩晕,脚步有些蹒跚,“真是一份杰作!安杰丽卡妈妈一定会把我看成一个小傻瓜的,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子不应该沉迷于这些轻浮的东西,可是安杰丽卡妈妈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绸子。这可是国王送给我的嫁妆,这么多漂亮的长裙,真让人爱不释手……”她的笑容渐渐隐去,眼里罩上了一层阴影,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
“这确实很漂亮,”姬热拉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西。”
碧雅特丽丝用手抚摸着绸缎,和蔼地笑了,“谁都会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可国王的礼物是冷酷无情的,他只是为了要利用我。而这些……”她拿起下午德拉达送来的一段精美的亚麻布,“这是爱的结晶,是我的人民送给我的礼物,它让人从心底觉得温暖。”她亲吻着亚麻布,用手指抚平上面细微的褶皱,“如果整件结婚礼服都像这块布料这么好,那真是一件很特别的礼物。阿顿的女人们在上面花费了这么多心血,真让我感动。”
“她们愿意为你效劳,”姬热拉说,“因为你将是她们的女主人。”
碧雅特丽丝的笑容里有些疑虑,“她们会爱我吗?”
“她们当然会爱你。”
谁会不爱碧雅特丽丝呢?姬热拉痛苦地想。她曾用了一个下午来讨厌这个女人,可她失败了。她比任何人都有理由讨厌她,那么阿顿还有谁会不爱这个女孩呢?
碧雅特丽丝在很多方面的确像个孩子,虽然她比姬热拉还要大一岁。她还像孩子一样天真、诚实、富于依赖性。姬热拉希望她的对手玩世不恭、精神空虚、骄傲自大、冷酷无情,这样她就有理由恨她。可碧雅特丽丝和这些东西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