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妇颔首。
“密室在何处?“御君抬头张望。
客厅布置朴素,除却空气比较冷冽,并无异样。
“它在走廊底。”
“进入密室,须付出何种代价?”
老妇答:“渡有缘之人,无需代价。”
御君大表意外,感动起来,不禁对老妇即时另眼相看,竟不需代价,御君在都会中长大,凡事付出十分心血努力,不一定得回一份报酬,从未听过免费布施。
“好,我愿意进密室一行。”
裕芬说:“你先进去 我排第二。”
老妇站起来,“推门进去,事完后,自另一扇门出。放心,没有任何危险。”
御君心中无比纳罕,竟有一套这样的设施!
她静静步入走廊。
奇怪,她数着脚步,短短一条走廊,竟走了三十多步,然后, 她看到一道门。
她伸手推开。
的确是一间密室,漆黑,空气清新寒冽,双目初时不能视物,可是御君不觉恐慌,空气中似有带镇定作用的离子,使人静心等候。
渐渐,她习惯了一种微弱柔和的光线,可是小小室内除了她,并无别人。
密室墙壁光滑无缝,亦无家具,御君正在踌躇,忽然听到有人笑问:“好吗,你想见的人,是我?”
岑御君惊喜地转过头去,她看到一位穿著名贵而低调的中年妇女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的五宫面容,同岑御君一模一样,只不过老了十年八载。
是,岑御君最想见的人,是岑御君。
如果将来的她生活不理想,那么,今日的她仍可设法补救,现在她放心了,一眼看就知道未来的岑御君过得很好。
她俩相视而笑。
年长的岑淑君说:“御君,人必自爱而后人爱之是不是。”
多谢密室,使她看清自己。
保佑
《字宙日报》记者王风儿心情十分兴奋。
今日,富商伍联就愿意接受访问。
伍联就不是普通炒地皮股票致富的商人。
他酷爱文化,拨出基金,支持都会各式文娱活动,富同情心,捐助各间医院添增设施。
最难得的一点是,他私生活严谨,结婚超过二十年二子一女已进大学,品学秉优。
王风儿乐意访问一个这样的人,查探他致富之道。
她在宽敞的会客室内等待。
伍联就十分准时,笑着走进来,伸出手与记者相握。
“王小姐,请坐。”
“伍先生,你看过我们事先传真过来的问题了吧。”
“看过了,那些标准问题不难回答。”
“伍先生,读者最想知道的,是你的致富之道。”
伍联就一怔。
“伍先生,你每战必胜,有何秘诀?”
“我选择正确呀。”
“可是,致富之道好比迷宫,在每一条叉路上,往左还是往右转,可影响全局,你是如何作出抉择?”
“我有智囊团为我分析形势。”
王风儿笑了,“人人都说,你宛有神助。”
伍联就收敛了笑容。
过一刻,他说:“王小姐,你且喝杯香茗,坐下听一个故事。”
王风儿知道今日有意外收获了,非常高兴。
只听得伍联就说:“年轻的时候,我十分迷信,因为每一项投资,都少不了投机成份,成败得失,都在一瞬间, 有人一夜致富,也有人倾家荡产。”
王风儿虽然开著录音机,一边还是做笔记。
“我四处寻找高人指点迷津。”
王风儿仿佛看见一个机智过人的年轻生意人,每次在作出重要决策之前,都做足功课,可是,他还是忐忑不安,怕有所闪失,因此,必定求神问卜。
“那是一个老人,怕有七十岁,甚至八十岁了,他说我同他有缘,故此获他接见。”
王风儿想像老人白须白发,仙风道骨,坐一静室内打坐,永远垂着双目。
“每次见他,过程都十分简单,他坐在屏风之后,我在屏风之前求他保佑,他通常向我作出简章指示,只要我照着做, 万教万灵。”
王风儿听到这里,只觉诡异无比,“没可能”,她大胆发表意见。“老人又不是神仙。”
伍联就笑了,“人称他老半仙。”
王风儿嗤一声笑出来,“对不起,我不信这是伍先生你的致富之道。”
“王小姐。请听我把故事说下去。”
年轻的伍联就必恭必敬,每次都放下红封包,屏息等候老半仙保佑。
“半仙,我想买下半山那块面海地皮来发展高级住宅。”
半仙只嗯了一声。
伍联就额角冒出汗珠来。
他说:“我知道这是险着,都会中一次骚乱已使中上级市民纷纷抛售手中产业外逃,地皮价值已跌穿底点。”
半仙又是唔地一声。
“你说我应否去马?”
室内静得跌落一支针都听得见。
过了很久很久,听得老半仙咳嗽一声。
他清晰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伍联就如释重负,“是是是,我明白了。”他抹干额上汗水,满意离去。
他轻轻说下去:“如是者,一次三次七次,他都能给我准确的指示。”
王风儿早已停了笔,啧啧称奇。
“有时,连最变幻莫测的股票走势,都会被他测中。”
“那,老半仙本人为什么不落注?”
伍联就笑了,“落注讲学问,也不是每个人能力够得到。”
王风儿问:“伍先生你现在还供奉着老半仙吗?”
“且听我说下去。”
王风儿心痒骏搔。
“十年前,我终于遇到事业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灾劫。”
“是,我听说过,但你还不是化险为夷,所以他们说有财神在你身后保佑你。”
“当时,我徬徨到极点,千多名员工靠我生活,我须对他们负责,还有,我家族食指繁浩,祖孙三代都要照顾,压力不可谓不大。”
“老半仙又使你平安过渡?”
“我当然要去找他。”
他来到半仙的居所之际,已经疲态毕露。
他深深太息:“半仙,请指点迷津。”
“你说。”
“买还是卖,你告诉我一声。”
半仙沉吟不语。
伍联就度日如年。
熬了不知多久,半仙说:"须行险着。”
王风儿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来:“这算什么忠告?”
他是叫我买下所有股份反击!我觉得言之有理,立刻告辞。
走到门口,才发觉忘记取回外套,他折返,却听到内室有人窃窃私语。
“可是要倒台了?”
“管它呢,一鸡死一鸡鸣。”
“他都把你当作半仙。”
“有眼无珠, 我未卜先知,我早已发财,我还坐这里侍候他呢。”
听到这里,王风儿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乐不可支。
伍联就笑着说:“王小姐,世上并无致富之道,判断靠自己,与人无尤,你可明白?”
王风儿大声答:“明白!”
孝道
少女经过其中一张病榻,忽然听得有人气若游丝般叫她:“丽容,是你吗?”
少女一怔,转过头去。
躺在那里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气息微弱,一看就知道经已病入膏肓,恐怕药石无灵。
少女轻轻踏近一步。
妇人耳朵总算灵敏,“丽容,你来了。”
少女这时发觉病妇双目已盲,不能视物。
她轻轻走近,低声说:“是,是我在这里。”
病人忽然激动,流下眼泪,“丽容,你原谅了母亲,你终于看我来了。”
她伸出皮包骨一样的双手,少女紧紧握住。
病榻旁有张椅子,少女坐下。
“丽容,叫我一声。”
“妈妈。”
病妇笑了,像一个骷髅忽然活动起来,十分可怖诡秘。
可是少女一点也不害怕,“妈妈,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