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小飞侠不但年纪不对,还得穿要命的紧袜裤。
扮剑侠唐璜,怕女性笑他不自量力。
米奇老鼠太幽默。
唐吉珂德还需要一匹马做道具。
不如穿得非常褴褛自称是失意的作家。
他终于选了钟楼驼侠服饰。
虽觉酷热,可喜完全掩饰了真面孔。
他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特地请一位电影公司化妆小姐来帮忙,她惋惜地说:“如此英俊小生,却扮怪物,明是丑八怪,却扮作夙流债主。”说罢,咭咭咭笑起来。
梁剑英走进舞会,一眼看到表妹子红扮成孔雀公主,他朝她眨眨眼,她没把他认出来,狐疑地笑。
全场人客都戴着面具,有些只遮住双目,有些掩饰了半边面,更彻底的把整个头罩起来。
梁剑英看到有一个女子站在窗边看夕阳西下,背影苗条灵秀。
他走近去,女子转过头来。
她穿一件头银色紧身衣,美好身段表露无遗,短发、鹅蛋脸,面具下一双眼睛清澈晶莹。
他顿时对她产生无限好感。
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夸兹莫托。”
那女郎笑,露出雪白贝齿,“恭喜你,很像。”
“你呢,让我猜,你是未来世界的机械人。”
她露出意外的神情来,“你真聪明。”
他喜欢她的声音,刻意攀谈:“还有,你从来没参加过化妆舞会。”
女郎笑声如银铃。
“食物非常丰富,酒也香醇,我去替你斟杯香槟。”
“机械人不需饮食。”
“对,我怎么没想到,今晚你可有舞伴?”
“我跟奥本咸默教授来见识。”
“呵,与原子弹之父同姓,有关联吗?”
“是堂侄孙。”
“在哪里?”
女郎伸手一指,梁剑英看过去,只见是一位银发如丝,精神闪烁的老人家,并无化妆,不过,人家会以为他扮作爱恩斯坦。
梁剑英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以往时时听人说一见钟情,他只觉得是鬼话,今晚,他想法完全不同。
他心底滋生与女郎长相厮守的欲望。
他细心陪着她说话,跳舞,整晚乐得飞飞。
女郎的狐步跳得轻盈慧黠,使梁剑英一身舒畅,无论怎样,他已决定追求这个可人儿。
他结结巴巴地交心:“我其实长得并不丑。”
女郎笑不可仰,“请你形容你自己。”
“时时有人赞我高大英俊,我则觉得自己颇为潇洒大方,“他索性夸起来,“家境相当富有,本身具专业知识,又有一份优差。”
女郎温柔地笑,“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句话壮了梁剑英的胆子,“还有,我擅长烹饪,富幽默感,为人善良。”
“多么难得。”
介绍完自己,梁剑英情绪大佳,与女郎走到一个角落款款谈心。
女郎知识渊博,措辞温婉,真不可多得,绝非普通脂粉。
她戴着一张机械人面具,并不精致,由薄质地塑料倒模制成,再喷上银漆。
梁剑英不知多想揭开面具看她真面目,却不敢造次。
子红笑着走过来,“喂,驼子,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好心思呀。”
梁剑英这番由衷地说:“多谢你邀请我。”
“得了。”
他悄悄问表妹:“这位扮机械人的小姐是谁?”
子红看一眼,“没见过,是陌生人,午夜十二时大家除下面具,你便可以问她姓名。”
梁剑英颔首。
他不会放开她。
女郎十分感激,“亏得你陪我整夜,本来对这陌生环境我略具戒心。”
“你初来本地?”他有点意外。
“可以这样说。”
十二点到了,铃声大鸣,人客纷纷除下面具。
梁剑英把女郎拉至一角,把他头上套着的软胶面具整个剥下,拨一拨头发,“到你了。”
女郎匆匆除下面具。
梁剑英怔住,面具下是另一张面具,只不过做得更加精致,如薄金属片铸成,但是女郎一双碧清的妙目却依然黑白分明。
他鼓励她:“连这张面具也除下。”
女郎意外,“可是,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什么?”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我是奥本咸默教授的机械人助手。”
密室
“走进密室,你可以看见你最想见的人。”刘裕芬这样告诉岑御君。
御君没好气,“胡说八道,怪力乱神。”
“真的,我妈见到了已故世的父亲。”
御君既好气又好笑,嘲弄地问:“他俩可有谈话?”
“有,母亲问他可好,他说可以过日子 叫她放心。”
御君一怔 “也许,伯母思念亡夫过度,产生幻觉。”
“这是真的”,裕芬坚持。
御君笑着拍拍好友肩膀,“好好好,真真真。”
“你看你是什么态度。”
御君叹口气,耸耸肩,“那间密室是外太空旅客无意留在地球的实验室,其中设施可阅读人类脑电波,并将之译成有实则的立体影像,于是,走进密室的人,心中最想见谁,便可以见到谁。”
裕芬一愣,“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科学化的理论,你从何处获得这个结论?”
御君一本正经答:“一位卫斯理先生告诉我。”
“我表妹也进过密室。”
“见到谁?”
“她未来夫婿。”
“呵,这倒是新鲜。”御君比较有兴趣。
“她看见一个相貌端正的有为青年。”
“有交谈吗?”
“她太兴奋了,想走近握他的手,结果,那年轻人忽然消失。”
“看,这个故事的教诲是:不可急色。”
“告诉我,御君, 你最想见的,是什么人?”
御君把头枕在双臂之上,呆呆地沉思。
是陈少杰?这人与她做了三年密友,忽然认为找到更好的人,一声再见尊重,走个影踪全无,粉碎了御君的自尊与自信,好不容易才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抬回,大致拼回旧貌,可是已经伤透了心。
裕芬又问:“你最想见的,是谁?”
御君叹口气,“我不知道。”
好似没有什么人是她特别想见的。
七岁那年父亲遗弃了她们母女,由外婆把她带大,母亲出外工作,作为经济支柱。
御君心中并无怨恨,外婆至今健在,她不知多敬爱这位老人家,御君与母亲的感情亦十分融洽。
少年时也曾渴望见一见生父。
但成年之后知道世事不可能十全十美,他既然不爱她们,她去见他也是无用,渐渐看开。
如今她大学已经毕业,又有一份优差,年年高升,生活相当愉快。
裕芬说:“一般女性,最希望见到未来伴侣。”
一朝被蛇咬,终身怕绳索,御君答:“我起码十年不想论婚嫁。”
裕芬讶异地说:“什么,你对密室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不,请带我去。”
闹市中真有一间这样的密室,应该早为记者得悉,大做文章,为什么仍是一个秘密?
非要去一看不可。
在一个下雨的黄昏,裕芬通知御君,“约好了,随我来。”
御君忽然感觉到不可思议的诡异,浑身寒毛竖起。
在车上一直维持缄默。
目的地在近郊,一间间收拾得十分整齐的村屋,私家路走到尽头,裕芬在其中一道大门前按铃。
门忽然自动打开,一阵冷空气自内扑来,象传说中的阴风阵阵。
莫非,室内有精密仪器需要空气调节保养?
屋内光线幽暗。
一位老妇走出来,“两位小姐,请坐。”
老妇身段瘦小,像那幢忠心耿耿,为主人家带大了三个孩子的老式保母。
御君凝视她,她也看着人客。
两个人都笑了。
御君问:“走进密室,便可以看到我最想见的人,可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