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自然的说。好像我递给她的是一块巧力克蛋糕。
她打开手袋检查了一下,拿出粉盒,照了照碎镜子。
“据说是不吉利的,”她说:“但我老打破镜子。据说破一面镜子要走七年霉运,那么我倒不必担心,我的霉运已经走到二零零一年了。”
我笑不出,安琪,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她把手袋扬一扬,“谢谢。”她再说一声,“我走了。”
我低声说:“我送你。”
“不,不必了。”
“一定要送。”我说。
她并不坚拒。于是我与她一起下楼上车,我把她送回冢,我连不高兴的样子都不大敢露出来,闲闲地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人长大之后,如果还真情毕露的话,会被人笑是白痴。
我只是说:“东西失而复得,是最好的了。”
她说:“可不是。我十分喜欢那副耳环,另外一只在家中寻到了,现在又成为一对。”
送她到家,她跟往日一样,向我道谢。然后说:“唐,再见。”她摆摆手。
黑色的纱裙,珍珠耳环。她飘逸的走了。
再见,这恐怕算是个永久性的再见吧。
再见,多么可怕,就是那样,再见,她与我说再见?
那时候,也是一样吧,恐怕是的,为什么不呢?我们不都是年轻的男人吗?关了灯,在黑暗里,躺在床上,如果没有爱情,不都一样吗?凭什么她要爱上我?
我一个人寂寞的回到家中,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喝了一大口,然后坐在沙发上。一侧头,又看见一只手袋。我的天呀,她又忘了带走,但是这一只是新是旧的呢?
我恐惧的打开它,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这只是新的,她倒是有性格,丢了旧的马上买套新的,拾回了旧的又立刻忘了新的,做人本来就该这么干脆。
这次手袋里多了一小瓶“哉”香水。
我静静的流泪。这样的一个女孩子,难道还会这么寂寞?难道还会饥不择食?我不明白。
我去睡觉,手中抓着那只手袋。
我很久很久没看见她,也很久很久没约会她,我没有勇气再去找她,她也没有来问我要回手袋。她说她习惯漏东西,她不在乎。也许她根本不记得,如果我约会她,碰巧她又有空,我相信她是会出来的,但是她不会主动来找我,这点我还明白。
我把手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一样一样的数,一样一样的看,我可以把它送回去,我知道她住哪要,那将会是个好籍口,可是我肯这样做吗??
为什么我要先向她低头,这个随便的女人。她可爱是她的事,她犹如一只石灰箩似的,到处留下痕迹。
但是我爱上了她,我爱上了她,我的爱情是这么不幸,我告诉自己,这样的女人是不能爱的,真的不能爱吗?但是我已经爱上了安琪。旁边摆一个十全十美、冰清玉洁的女子也没有用。我爱她的笑,爱她的娇态,爱她的洒脱,甚至爱她的那天晚上的勇敢,没有一点惭愧,没有一点遮掩,她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子,我爱上了她。
内心很矛盾,去还是不去见她,
与这种人在一起有什么保障,说不定她明天又去找阿健这种人约会了,又借别人的公寓。但爱情是一种赌博,生命是一种赌博,爱情不能提条件的,爱情不是“你得好好跟我在家呆着。”或“除我之外,你不能见任何男人”不,不,如果她不愿意,也不会快乐。
如果她不快乐,我又有什么快乐。我如果愿意赌,就痛痛快快赌一场,如果不愿意赌,就在家中痛苦一场。
那天晚上,我终于决定了。
第二天早上,我胡子都没有刮,便抓起她的手袋,开车赶到她家去。我要她,她以前的行为如何,我不能管,我不能够介意。她以后的行为如何,那得看我的影晌力。这将是一杨公平的赌博。
清早,我大力按她的铃,按很久,我希望只有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男人。
她终于来开门了,睡眼惺忪,披一件半新不旧的睡袍,见到是我,震惊的站在那里,我们两人相对无言,很久很久。
她叫我一声:“唐。”
我哑声说:“我来看你。”我自口袋中掏出她的手袋,“我来还你一件东西。”
她看看我,嘴唇微微一抖,让我进她的屋子,她随手关上门。她的公寓小巧舒适,屋子里并没有旁人,我放下了心,我自坐了下来。
“安琪,”我的声音仍是哑哑的,“我想过了,今夜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或者我们可以去看一场电影,我喜欢与你看电影。”我的声音甚至颤抖了。
她看我一眼,随即垂下睫毛:“谢谢你,我刚巧没有约会。”
我说:“那么我们晚上见,我六点半来接你。”
她忽然说:“唐,我的记性忽然转好了!我想从此以后,我不会把手袋丢在别人家中了。”
我转过身来,抱住她,她也抱住我。我吻她的耳朵,我说:“没有关系,丢在我的家里也没有关系,只准丢在我的家里。”我把她的头按在我怀中,但是还是感觉到她点了点头。
我抱紧了她。
呵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