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这麽两个异性,也足以自豪。
启国的父亲来找我的时候,我是非常惊讶的。
没想到他来做儿子的说客。
他说:「我知道你对周家的人没好感。但是启国是无辜的,你亦是无辜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恨我,也不该牵涉到他。」
我淡淡的说:「我以为你要我离开他。」
「那是以前,你也会承认他对你情根深种。」
「天下到处是女人,何必偏偏选中我,人际关系越简单越好,免得将来我看到你,不知
这叫姐夫还是公公。」
他说:「我不怪你记恨。」
我说:「给我一个新的开始。」
「如果启国跟我脱离关系,那算不算一个新的开始?」
「没有那麽严重,」我说:「为一个女人而动摇父子伦常?」
「启国近来不似人形。」
我的心一动,根为他难过。
「你跟你姐姐刚相反,你把自己守得太牢。」他叹气。
我指看他说:「别提我姐姐!」
隔几天,启国又出现在我公寓门口。
我心软.同他说:「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苦笑:「我也向自己这么说。」
他瘦好多,一脸胡子茬。
「你这个样子怎么上班?」我问他。
「我没上班已有一段日子。」
我吃惊:「男人怎么可以不上班?」
「没心思。」他的眼睛看住别处。
我很生气,「你要把我变为千古罪人还是怎麽的?」
「不关你事,」他低下头,「小云,但愿你心变我心,始知相忆深。」
我皱上眉头,婆婆妈妈,你若真的为我,应该振作,好好干一番事业,娶个身家清白
的女子,活得快快乐乐才是呀。」
「我做不到。」
我顿足,「你再不去找到份正经工作,你就别上门来。」
「找到工作又如何?」他彷佛看见一线生机。
「你这算什么?无赖?勒索?」我骂。
他微笑,把头靠在门框上,神情象个孩子。
多年的感情在心中复醒。我叹口气,「去理发。」
「你陪我?」
我啐他,「我才没空。」
「找到新男朋友?」
我涨红脸,「关你什么事?」
「我什么都知道。」
不知为什么,我解释道:「人家当我是妹子。」
「是吗?」他双目闪亮。
「走走走,」我又烦起来,「不关你的事,你再来缠着我,我就报警,你与你家人,要一样东西时,千方百计,弄到手,又弃之若敝履。」
他把手插在口袋里,刚步下楼梯,碰到千里上来。
两人一个照脸,双方细细打量。
我尴尬得找地缝钻。
千里进门来坐定,问我:「那是谁?你的男朋友?」
「不是,」我否认,「旧同学。」
他看着我笑,「我不相信。」
「你嚼什么蛆。」我不悦。
「从他狂热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你为什么不去做诗人?」是我的答案。
启国重新找到工作,他对我的要求也不高,一个月会出现一两次,我无法不敷衍他,心里很不是味儿,变得一脚踏两船模样。
但是启国需要我的鼓励,而我需要千里的鼓励。
大弟回去之后,信来往很疏,小弟倒是密密安慰我。
他写:「……这里的生活平凡而宁静,学成后我们不再回来的成份很高,我们能够适应,相信你也可以,知道你心境很乱,如果可以来渡假,未尝不是心灵休息的好办法。」
我颇心动。
与千里说起,他也赞成,「去旅行一个月,转变环境。」
我坦白的说:「自从你出现之後,我已经开朗许多。
他点点头:「我注意得到。」
我没有通知启国,就踏上旅途。
真没想到,小弟才接我到青年会,启国的电话就到。
我真的开始佩服他,他是怎么打听出来的?由此可知事在人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
人。
我想千里是不会反费时间做这种事的,他真的只把我当好友、妹妹。
我跟启国说:「长途电话费很贵,别说那么久。」
「我又不是在说长途电话。」
「你在哪里?」
「我在飞机场。」、
我真服了他。
「你来干什麽?才上工,一下子离职,人家不开除你才怪。」我叫出来:「再说,我之
所以要放假,就是要避开你们。」
「你到哪儿去都不告诉我。」他很委屈。
「你打算什麽样?」
「陪你。?
「我不要人陪。」
「我已经决定了。」他说:「反正我人已经到了这里,你不让我陪,那是没有可能的。」
我既好气又好笑,「我真不知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
在情在理,我都不能再拒绝他。
小弟出乎意料的喜欢他!两个人很谈得来,我注意到一点:周启国离了我的「势力」范围,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是一个出色的男子,甚至不输给张千里,与千里不同的是,他比较柔。
我一直都没有给他机会。
真的,见了面不是作弄他就是骂他,要不就把他当一只老鼠,呼来喝去,久而久之,他
在我心目中,自然低人一等,谁叫他对我有高人一等的忍耐力,而他,即使有千般魅力,在
我跟前也施展无能,我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可怜的周启国。
所以为人父母者,生活真要检讨,若不是他老爹跟姐姐那一段,我对启国不会有不公平
的印象。
小弟有代他求情的意思,我则轻轻带过。
想到姐姐,真对周家的人恨之初骨。
小弟带看我到处逛,周启国也跟在身後,他忙著付账,忙看张罗,非常自得其乐。
他此行也有收获,我对他的声音是软多了。
我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视为难的说:「启国,别再浪费时间了。」
他说:「这句话我自大学一年级开始,听惯听熟,别再说了!没有用的。」
「傻子。」我骂他。
「小云,你对我不坏,你目己不知道而已,这个成见是一定可以消除的,如果我们住英
国或美国,谁是我的父亲又有什麽分别?」
我说道:「你太乐观。」
「或许是。」他答:「但我不会放弃。」
「我的心事,你一点不明白。
「你是为了张千里?」他忽然问。
「你怎麽知道他?」我讶异。
「我什麽都知道,」他说:「但是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他酸溜溜的。
我不知为什麽又一次解释,「人家对我,真像对妹妹一样。」
「男女之间,哪有这麽单纯的友谊。」
「你不相信就拉倒。」
他说:「我情愿相信。」
「喂,你是怎麽知道我到此地来旅行的?」我忍不住问。
「天无绝人之路,山人自有妙计。」他说:「有人告诉我的。」
「谁?」我笑,「大不了是公司里的人。」
「说出来你会很意外。」
「我也不想知道,你别卖关子了。」
但是在这两个星期内,我与启国建立了一种很特殊的感情,不是我回心转意,而是我实
在觉得把他爹的账算在他头上是非常不公平的事。
小弟看见我们有说有笑,也很高兴。
他说:「二姐你别傻,这年头找个好的配偶谈何容易,你还嫌他什么?他都表示可以离
开家跟你住外国,是不是?」
我莞尔,「你比你哥哥清醒。」
「嗳,他在恋爱,人在恋爱期间,大多数糊涂,你看周启国何尝不糊涂?追那麽远的路到这里来,干什么?看你的冷面孔?凭他的条件,一年娶一个老婆都可以。」
「哗,你倒是与他同声同气。」
这些话我是很听得进去的,我现在只剩他与大弟相依为命,小弟不会害我,他说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