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周小姐,一年同事,为何还相敬如冰?”
就在这个时候,广告部的美美叫他,“栋材,还不动身?”
他随即去了。
柱华松口气,读了一篇关于心脏病的报告。
也没安静多久,就听见有高跟鞋咯咯咯急急赶来,柱华好奇,放下杂志一看,来人却是大班房的秘书爱莉逊。
她问:“刘栋材呢?”语气不甚友善。
柱华原来想调侃她几句,后来一想,何必呢,大家都是女孩子。
“出去了,你找他?不如在台子上留个字。”
爱莉逊忽然落下泪来,“他约我在意大利餐馆见,等了三十分钟,不见人。”
柱华摇了摇头,终于出现纰漏了,花多眼乱,忙中有错,这人活该有今天。”
可是因不忍爱莉逊伤心,仍然设法替刘某遮掩:“老板临时把他召了去见客。”
爱莉逊抹去泪水,“也该拨个电话通知我呀。”
“你知道老板一叫,人人心慌意乱,什么都丢在脑后。”
“可是要升他了?”
“升他?”柱华十分意外。
“是呀,周小姐你与他是同一天进来的,两个人表现都那么好,正考虑升你们。”
好心有好报,意外中得到这一宗消息。
难怪刘栋材要接近爱莉逊,他真有一套,这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吧。
“目前只得一个位置,不知升男生还是升女生,所以迟迟未曾公布。”
柱华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这时爱莉逊嫣然一笑,“周小姐,所有文件由我打字,我全看过。”
呵,原来如此。
“请告诉刘栋材我找过他。”
“你留个条子吧。”
爱莉逊坐下来,写了几行字,一下子问“抱歉怎么写”,又问“原谅怎么写”,柱
华奇怪她为何不用英文,她却说:“我拼字能力很差,通常都由电脑代拼。”
然后她走了。
不到一会儿,那刘某也已吃完龙虾回来。
看到字条,立刻哎呀一声赶去道歉。
柱华摇摇头,升这种人,真是天无限。
该刹那柱华有丝失落,可是你别说,世事往往如是,虚浮的人易讨好,刘某表面工夫那么好,每个人都喜欢他,比起他,周柱华简直像个鼓气袋,面黑黑,叫人退避三舍。
所以升他,不升她,也不稀奇。
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既然知道缺点,就应该改过,这张板着的面孔,也该松一松了。
柱华揉一揉僵硬的脸颊,不禁嗤一声笑出来。
“刘栋材呢?”有人问。
是探访主任,这时,柱华就不替他遮瞒了,答曰:“不知道在哪里。”
探主任叹口气,“柱华,我是全力推荐你升上去的,在这一层楼的人全知这你才是全心全意的好伙计,不过上头的大老板却喜欢巧言令色的家伙。”
柱华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我不等他回来了,柱华,这个招待会你去。”
“是。”
这一去便是三个钟头,回来又得冲照片又得做特写,一下子忙到七八点。
“还没吃饭?”
柱华一抬头,看见刘栋材。
“替你带了肉丝炒面来,趁还脆,赶快吃。”
柱华饿得要命,立刻打开盒子举案大嚼。
为什么那么好心?
且听刘某答来:“爱莉逊那件事多谢你包涵。”
柱华不语。
“我升了以后一定不会待薄你。”
柱华嘴里的一口面差点没喷出来,“你是升定了?”
“差不多啦。”
“刘栋材,君子耻其言过其行。”
刘栋材笑笑,“天下真正的君子人是很少的,何必虚伪。”
“嘿!”若不是炒面实在美味,定讽刺他多两句。
“上头不会升女生。”
“哼,何故?”
“女生不久一定结婚生子,届时全心全意放在家庭上,工作不过是应个卯儿,甚至会辞职作归家娘,公司栽培新人的一片心血便付诸流水。”
柱华啼笑皆非。
“来,周小姐,喝一口浓浓的普洱茶,解一解油腻。”
他不知什么地方弄来的好茶叶,香气扑鼻,真有他一手,难怪那些女孩子都赞拥着他。
柱华抹一抹嘴,“刘栋材,鹿死谁手,还得走着瞧呢。”
刘栋材一怔。
她从来没有叫过他,奇怪,刘栋材这三个字在她嘴里说出来,倒真的颇为悦耳。
这时,周柱华已经抓起手袋走了。
柱华心里想,不能败在这小子手里,要努力加把劲。
接着一个月中,她加倍用功,却又改掉往日冷若冰霜的态度,与同事们的关系有显著进步。
这一切当然落在刘栋材眼中,揶揄她:“没有用的,凡事贵在出乎内心,你的亲善手法十分虚伪,不久自己先会累坏。”
柱华为之气结。
可是,她接着也检讨了自己,真的只是表面工夫吗,不,一定要真心关怀同事才能算数。
果然,一经纠正,态度自然得多。
此了,刘栋材又说:“孺子可教也。”
柱华在心底说:我升了职一定叫你好看!
对这个人,仍然不假辞色。
可是其它女同事仍然围绕在刘某人身边,好比采蜜的工蜂。
“柱华,有没有见过刘栋材?”
“柱华,麻烦你同栋材说一声,我打算--”
“柱华,栋村说你会代他把这口讯记下来。”
“柱华,这盒礼物我就放在这里了,今日是栋材生日。”
柱华不胜其优,要求换座位。
主任摇摇头,“柱华,你权且再忍三两个月,升的如果是你,自然不必换位子,不幸是他,至少也耳根清静。”
对,说得真好。
有一位叫安芝的同事轻轻问:“柱华,你不觉得刘栋材吸引吗?”
柱华冷笑一声,“对不起,我没有感觉。”
“这倒是奇怪,与他出去过的众女生却都有口皆碑。”
柱华听到这样新鲜的形容词,骇笑起来,这刘栋材简直已成为众女品尝过的一碟菜,人品沦落至此,夫复何言。”
不由得问安芝:“你们看中他什么?”
“为人体贴、温柔,很替女性设想,又没有特别要求,慷慨大方,乐于请客,管接管送。
呵,原来有这么多好处。
“上个月乐柏芬做盲肠手术,住三等房,他硬是付钞把她转到头等房去,舒服多了。”
柱华仍然冷笑。
“茶房小明失学,他又帮他找兼职及夜校。”
这还差不多。
不过,仍然只不过是多事,算不得什么真善心。
安芝接着说:“柱华,你真幸运,你坐在刘栋材对面。”
嗄?柱华跳起来,唉,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再过大半个月,同事也都风闻刘、周二人争升一个职位。一方面替他们庆幸,另一
方面替他们紧张,上头最喜利用这种机会使下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果然,一天下午采访主任传他们进房去说话。
一看,总编辑也在。
他搔搔头皮,“你们两位,半斤八两。”
刘栋材朝柱华笑笑。
柱华不语,心想,谁要是同他一般斤两那才倒霉呢,可是近日也学乖了,脸上一点不露出来,只是微笑。
“可惜副主任级只得一个空位。”
柱华不发一言。
“这样吧,两位各写一篇五千字特写,自由题,一天后交稿,就凭这篇特写判高低吧。”
柱华一听,几乎没从心底笑出来,她手头上正有一篇图文并茂的特稿,做了近一个月,关于本市各行业妇女生产后休假长短的调查,结论十分惊人,因为平均每位新妈妈只能在家躯上十一天!
呵刚好取出应用,只要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所以说,勤有功。
转头看刘栋材,他先是露出为难之色,随即处之泰然,此君有急才,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