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二杯毒死你的咖啡。”张艾欣心有不甘的将杯子重重摔下后,掉头就走。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暂缓的迹象,一道道金光闪闪的雷电划破天际、险象环生的惊险。
高英哲的心,就如同被一颗重达百斤的大石头镇住喘不过气。他一心期待赵敏赶快平安回来,好卸去心中的牵挂。
他端起手边刚送来的咖啡,心不在焉的用力吸了口——
“啧!该死。”他低喝。手凑近被烫红的舌尖,轻触着发麻处。
就在露西急忙掏出他价值三千元的手绢,为高英哲拭去大腿上的污渍时,赵敏恰巧推门而入。
“敏敏!”高英哲一抬头,正好迎上赵敏冷冽、嘲讽的双眼。
她扫过一眼,随即走向吧台内嘴翘半天的张艾欣。
“小艾,嘴噘那么高,吊猪肉啊!”赵敏笑着扬起食指,挂在张艾欣唇上。
“吊人肉!”
“吊人肉?哇!你比黄秋生还恐怖。”赵敏逗弄着气呼呼的张艾欣,试着缓和她的怒焰。
露西一见赵敏进门,高英哲就魂不守舍的被勾去了三魂七魄,心理不由得妒意横生。可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从小因为两家世交,交往密切,对高英哲的爱慕根深柢固的不曾因为年纪渐长而减少,反倒是愈趋愈强烈。
这次他主动的邀约,此乃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机会,她怎容易轻易放弃。
她拿着丝绢的手,愈擦愈往上游移到敏感处,最后,整个人干脆贴在高英哲身上。
“裤子都弄脏了,回我那里换吧!真没看过这么差劲的小妹,那么烫的咖啡,也不会请客人小心着喝,笨死了。”她的手不断搓揉着高英哲的大腿内侧。
这话虽是对着高英哲说,再笨的人都听得出摆明冲着吧台内的赵敏和张艾欣。
“臭三八!”张艾欣忍耐到了极限的一古脑儿爆发。
她铁青着脸站起身,推开吧台的木门,正准备走向露西,展开一场“世纪大对决”。
“小艾!别乱来。”
赵敏见势,立即追出。一心一意,还来不及推开门,正好被张艾欣闭合的门——夹个正着。
“啊!”赵敏低叫一声,右手食指立即紫了一块。
她倒抽口气,捏紧痛得发麻的食指,强忍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敏敏!”高英哲见状,立刻飞奔过来。
他心疼地掬起她的手,怎料才一碰触,就被她用力甩开,怒视的眼神刺得他连连退步。
赵敏挺直了背脊,不理会刺痛的手,刚毅的脸孔犹如结上一层厚霜,凛若酷冬的令人为之心寒。她大跨步走向露西,拿起桌上的帐单撕成两半,然后转身看着高英哲,平稳、坚定中带着不苟同的鄙视语气说:
“你走!我的店不欢迎这种没格调的客人。我卖的是咖啡,不是酒;这里是咖啡屋,不是酒廊。”
“敏敏——”高英哲百口莫辨。
“姓高的,你还想怎样?”张艾欣用力将高英哲推向门口,把赵敏夹伤手指的帐也一并算在他头上。“都是你害的,你还不滚!”张艾欣大吼。
这一刻,高英哲的心纷纷扰扰、凌乱不堪。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此?他原本的用意只在激怒她,唤起她对他的重视罢了!而现在却弄巧成拙的更添危机。
他缓缓走向桌旁,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甩在肩上,狼狈不堪地推门而出。徒留二个怒气未消的女人,和一个被丢下不管满脸错愕的露西。
※ ※ ※ ※
昏暗的酒吧里,低吟的琴韵,犹如诉说一曲“失恋调”。
是个“爱”字恼人啊!而偏偏这“爱”既得不到回应,却又紧实的扎根在心里,犹如原野点燃的一把爱欲之火,燃烧着高英哲的全身。
他斜弯地横躺在L型沙发上,全身湿得渗出雨水来,滴湿一地灰色的印花地毯。一个人静默不语的一杯接着一杯饮尽怀中的淡色液体。
“红姊!你可来了。急死我们了。”一群店里的公关小姐簇拥着甫进门的女人,急促的说着。
“人呢?”
“在那里。高董今天反常得很,一坐下就拿起酒猛灌,像喝白开水一样,吓死人了,而且还不准我们过去呢!”带头的高挑女子努努嘴,边说边带领着走向高英哲。
林惠红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高英哲,显然他还不知道她来了。
“CALL昌叔送他回去。”林惠红掉头差遣。
“CALL了,没复机。”
她迟疑片刻,才稳然的交代着:“好吧!没事了,你们去忙。”
林惠红是这家坐落在台中精华地段——商人巨贾云集、采会员制经营的“风华绝代”的老板娘。
她有着晶亮的大眼睛与一头挑染金棕色的齐肩卷发。身上及膝的半透明衬衫,款摆风采,将她性感、豪爽大姊头模样展露无遗。
她兼具女性的美丽与智慧。圆滑的交际手腕、敏锐的观察力,多年来一直是高英哲所仰赖、借重的。因此外界对他俩扑朔迷离的感情,极多揣测。
“高英哲的地下夫人”这样暖味不清的关系,始终未得到当事人的肯定与否认,以讹传讹也煞有其事般逼真。
林惠红招来店里的少爷,踩着三寸高跟鞋,扭动丰润双臀地挨近酩酊大醉的高英哲身旁。
“英哲,起床啦!我送你回去。哇!怎么搞得全身湿答答。”林惠红错愕,转向少爷,“扶高先生到我车上。”
※ ※ ※ ※
午后,高英哲在昏眩的宿醉中睁开眼。
他头痛欲裂,无力地赖在床上,盯着四周,霎时——
“要命!这是哪里?”高英哲霍然坐起,掀起薄被——顿时发现自己竟只着一件内裤躺在女人的桃红色被窝。“完了,我昨晚做了什么?”高英哲集中脑力地思索着。
“醉得像死人一样,还能做什么?”林惠红搭腔地走入房间,把整烫好的衣裤丢向松懈下来的高英哲。
“我怎么会睡在你这里??高英哲连忙起身,踉跄地穿上裤。
“你那副潦倒相,我敢把你送回去给王妈妈?没用!一个女人就把你搞得昏头转向,还敢夸口说:‘对女人先天免疫’。今天是我对你没有非份之想,否则,脱了衣服爬了上床,搞大肚赖定你了。”林惠红一针见血地说。
“是!大恩人。谢谢你,行了吧!王妈妈罗唆,你比她更烦。”高英哲半合着眼,托着沉重的头,瘫坐在角落的贵妃椅上。
“失恋就喝酒,哪门子歪理,怎么?还喝不喝?我陪你。尊爵?XO?”林惠红不放过剌激他的大好时机。
“惠红,饶了我吧!”高英哲的酒量岂是她的对手。
“哎哟!风流种也会为情所困?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你这般失态,怎么?这次玩真的?”她走到化妆台前,拿出一根YSL凉烟,轻含在唇上,优雅地点燃它,递给高英哲。
“甭提了!玩完了。”高英哲摊摊手,重重吸一口,然后迅速捻熄它。
他不愿再谈,取下肩上的白衬衫上身,领带挂在脖子上,看来狼狈双颓废的支着椅背起身。
“我回公司了。”
“回公司?就这样?”林惠红挑动双眉,打量着衣衫不整的高英哲,笑问。
这个向来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注重仪容的男子,如今不但乱了方寸,更是失了神采。
“你这失魂落魄的德行批得了公文,我就甘拜下风了。早上我帮你向黄秘书请过假,回不回去随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