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这条楼梯土来,只须直走到底就到主卧房了,而从另一边上来则也须走到底,主卧房在两条走道的交集处,算是一个死角区,但她这边显得较近,只隔两个房门而已。
她咬牙,瞇眼。
她没杀过人,真的没杀过人;台湾不准自备枪械,她又是奉公守法的心公民,虽然是对着野狮打过麻醉针,但毕竟那不死人的!
一颗子弹一旦穿过脆弱的肉体,就有可能面临死亡了!为了救一个人,就必须牺牲另一条性命吗?那是什么道理?
杀人,她一辈子寝食难安;不救人,她一辈子愧对良心,两难的局面……汗珠滚落香腮,轻巧的推门声引起她的抬首。
见鬼了!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移动,飞快她扑出身影。
“见鬼的……”……哇!“不要动”还没溢出唇,对方回首对准她就是一发。
“哇!”要命,她又狼狈地滚回楼梯间。
亏她还想什么两难局面,最可怕的结局是她下地狱,也不必愧对良心了!出乎预料的意外,显然使他们举动粗暴了起来,猛然的撞门声此起彼落窖起。樊落悄悄探出半张脸,那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杀手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是打算速战速决吗?
门扉被撞开了!
真是……送佛送上西天吧!
她咬牙,扑上前瞄准,耳边尽是枪响,自然是从房里头炸出来的。她挨近挡在门囗的男人,瞄准!
阿弥陀佛,不是她存心玩暗算的游戏,而是再像刚才一样先喊出声的话,她的小命就没了。
颤抖的手指扣下板机。
她呆住!
显然挡在房门囗的男人也发觉了身后的东方小女人!
“尤痴武!我要杀了你!”樊落张大眸子地吼道。她不常生气、也不爱生气,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可是,可是当生死关头之际,发现唯一的筹码成了空包弹,谁不会爆发埋藏地底的火焰?
噢,天要亡她了!可恶!该死!在他转过身的同时,樊落想他不想地撞上去,抇住他那把手枪,争抢了起来。要命、要命!
他不知是哪一国人,嘴里发出的声调像风雨欲来的音乐。这是咒骂,大概是无法置信一个小女人敢跟他抢致命武器吧!她的力气当然敌不过一个长年待在死亡边缘的佣兵,但她一松手,她的肚子就要开个洞了,那……多不美观!
“shit!”屋内的情况很混乱,也许有打斗,但实在无暇顾及了!她的对手一拳飞舞了过来,狠狠击向她的脸颊。
好痛!痛死了!比打预防针还疼!感觉整个人飞了起来,她的身手虽然还不算迟缓,但毕竟不是这洋人的对手,痛啊!
“碰”的一声撞上墙,她依旧死握着枪不放!这是当然,不放,最多是挨一拳,疼疼就没事了;放了,可能她就要抱着肚子上的洞死去!
早知如此,她会跟着小爹好好学习打架的艺术的,甚至把房里的麻醉枪带来啊!
痛死了,哎哟……痛得瞇起的眸光发觉了那男人显然不把她当回事;她不叫黑宿原,自然不搁在他的眼里。
他的枪没了,从腰际抽出弯刀,往姓黑的那里奔去,流畅的动作像是把杀人当做家常便饭。
噢!天啊!
她跳起来,全身骨头濒临散开的倒数阶段,仍然跄跌地追上去,及时挡在黑宿原的面前“不要伤……到面具啊!”话还没完全吐完,猎刀呈现完美的弧度迎头划了下来;樊落最后的意识是他杀红的眼。
她撇过脸,闭上眼。在射击的同时,身躯往后弹开。
火辣的疼痛肆虐她的脸!
弹开的同时,她撞到身后的人。是黑宿原吧?可怜的人,昨天还饱受爆炸的惊吓,也受了伤,今天又遭人狙杀!
隐约地,身后的男人迅捷退开,才想任她跌个狗吃屎,但不知为何,他又伸出手拉住她。
“死了!”这时候还是装死比较好吧!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拼了老命的结果是只干掉一人,但剩下的四只大熊,她真的、真的无能为力了!
佛祖,原谅我吧!
好半晌,四周静悄悄地,像掉了根针都能听见似的。
是很想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但天生的高忍耐度让她“睡”不下去。樊落悄悄地睁开一只眼。
“喝!”她跳起来,撞到黑宿原的面具!天,千万别没被人砍坏,反教自己给撞坏了。
“你……近视啊?”这么近看她,要死啊!
“我看你死了没。”黑宿原泰若自然地回答。
她瞪着他,但目光立即被地上五具尸身给吸引了。她惊骇地跳上床,吓、吓死人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尸体,而且大多都是一枪击中眉心的,只有一个是遭猎刀砍死的,而她击中的那个佣兵也是眉心一个洞,呃……不是她杀的,绝对不是她杀的!她打中的该是腹部,可能还没因流血过多,就先被眉心的洞给杀死了!
绝对不是她杀的!如果是她杀的,会一辈子寝食难安的,宁愿推给他。
“你的枪法很准。”她的眼又瞇了起来。他是黑宿原吗?不像昨天那个怯懦的男人。
“谢谢。”在面具之下露出的黑眸复杂难懂。“原本,我是要留下一个活囗的。”
樊落的唇掀了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
“你……没事吧?”半晌,她只吐出这句。他的上身赤裸着,黑色的裤子像是随意套上的,腰前的扣子尚未来得及扣上,顺着铜色的臂膀往下没入了纯白的手套,只手握枪的姿态十分纯正优雅。
他的洁癖显然已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连衣服都不穿,就先戴上手套。
“宿原!”一身中规中矩睡衣的黑忍冬匆匆晃进门,仓皇的眼一扫地上尸具,立时浮起惊惧。“这是……”
黑宿原随意摆了摆手。“叫人把他们清出去。”
黑忍冬点头,担心地搜索他伟岸健硕的身躯。
“你……没受伤吧?”以一敌五,毫发无伤似乎不太可能!但,他叫黑宿原,集不可能之可能的男人。
“我没事。”黑宿原扔了枪,脸露厌烦。忽然,他对上樊落精敏的黑眼。
“啊,樊小姐,怎么你也在这儿?”黑忍冬这才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个活人。
“你……是黑宿原?”不像不像,真的不像。她是不是救错人了?
他沉默了会,细细的软弱声音逸出喉间:
“你被我吓住了?因为我动手杀了人?”“不……”这下又成了那个懦弱的男子了。
“啊!”在旁的黑忍冬又叫道:“樊小姐,你的脸在流血!”
“如果知道你的枪法这么准,我就不会来救人了。”她依旧凝视着他。
“如果没有你,枪法再准也没用。”这种说法是有点捧她,但部分是事实。这小女人拖住一个,让他轻松撂倒另外四个,她是该居些功劳。
“破相!这是破相耶……”语尾曳去。这两个相看两不厌的家伙压根没注意到他这第三者!
“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
“是受伤了。”黑宿原叹息,虚脱地往下滑,料准樊落一把扶住他。他可怜兮兮地:“你以为黑家人好当的吗?我不爱杀生,可是由不得我不动手。从小碰枪练身手是黑家人必须走的路;我讨厌见血,可是为了保命不得不随时警觉,连受了伤也是……你不必同情我,真的。”子星的眼泄漏痛苦。
据说,男人悲惨的背景通常容易换来女人的同情,而同情一旦起了酵素,那就会成为那西色斯岛上唯一欠缺的东西。噢,他相当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