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就像……朋友一样。朋友般的恋情,你懂吧?没有扣人心弦的爱情,平平稳稳的,你的日子照过,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那样?雅惠怀疑地注视他。天下真有那么好的事?他跟其他男人不太一样,如果要追求她,应该强调他有多爱恋她,不是吗?瞧他说得云淡风清,有没有都没什么差别………
  但,不得不承认,这有点让她心动了,并非因为他的人,而是他的话所营造出来的感情世界是毫无负担的,她甚至不必付出。好容易啊!几乎是完全合了她的需求。
  是曾烦恼过未来,但她性喜逃避,所以是存了心忽略,她的未来想要一个人独处,但老父老母毕竟是传统老式思想,如果她没有属意的男人,那么结局很可能就是被押回去相亲吧?
  亲情这东西啊……想舍也舍不去吧?
  “你也会老吧?”严卿官状似无意地说:“那时候起码有人扶持,不必独自终老。”
  那么久远的事她倒没想过,就算未来老了死了,在旁人眼里是晚景凄凉,但她不在意。她介意的是,为什么会是她?
  “你……想救赎我吗?”她怀疑地问。
  “不,没想那么多。”
  “那,为什么是我?”自己有几两重她清楚得很,也深切明白自己不讨喜的个性。男与女之间的恋情不应该是如此,那种感觉像是他捉住了她的心态。她不爱狂热的爱情他配合、她需要独处的空间他也配合,她没法付出他也能配合……有这么好的事,她打死都不信。
  “因为,你是小牛妹妹。”他微笑。
  雅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懂不懂!她完全不懂。但她可以勉强习惯他的存在的,毕竟在过去一个月来,她已习惯了他强迫式的威胁恐吓,而她也承认他是她最熟悉、也勉强能接受的男人。
  未来的事说不定,既然不愿意去刻意落进情感的俗套,而老父老母的传统又是一个阻碍,在两相权衡之下选择他,似乎是件很“恰当”的事。至少,她依旧可以随性而活,不必被强迫付出不会有的情感。
  “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阵子,不强迫对方,但尽力适应。”这是他的条件,在黑夜之中,她的视力不好,即使他俯脸相近,即使她戴着眼镜,依然忽视了他诡异的脸庞。“如果能适应对方,过几年再谈结婚。”
  结婚……天啊!她没想那么多,始终不明白他对待邻居已逾一般人的本份;甚至在她这冷眼人看来,是热情过了头,那为什么他对她可以收敛起所有的感情而配合她呢?
  不管什么原因,爱情的成分在他而言应该居于少数吧?甚至她怀疑所谓的追求她是不包括爱情在内,至少他所提议的交往不像是他这种人该拥有的爱情……他应该适合热情的女人……这个想法让她松了口气!不要爱情,管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要有爱情!
  人类嘴里所歌颂的爱情能维持多久呢?一年、二年?十年、二十年?嘿,这种东西她不需要,但却想要拥有像他一样的挡箭牌。
  “雅惠?”浓密的睫毛半垂,密切注视她的反应。
  “我……”她有点不安。“没有……强迫?”
  “彼此适应,不会强迫你付出。”他承诺。
  “哪……”她咽了口口水,至少她的未来有了另一种轻松的走法了,同时顾及了父母与她。“不适应,你不会缠着我不放?”
  “你说散就散。”
  “那……好……”她的声音如蚊,生起了不确定之感。
  严卿官闻言,一个跃身跳了起来,拉起雅惠。“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好像笑得很贼?雅惠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我想……”退缩的因子又冒出头来。
  “口说无凭,签张契约吧。”
  “嗄?”交易啊他?雅惠的眼眸张得更大,瞧见了他当真拿出契约单来。
  他微笑。“确保利益原则,这是我的作风,雅惠,你可以开始适应了。”
  妈的!拷!她是不是……下小心掉进他精心策划的陷阱里去了?就知道天下没便宜的白饭吃。不过
  如果说,这种毫无负担的情感是属于她的“爱情”,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以前总要独自一人,不必与外界连系,多了他就如多了挡箭牌,不必为传统思想折腰。爱情啊,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的。
  “好啊,我签。”
  第六章
  朋友甲:“雅惠,你上次送我那一本小说没有你们出版社当红作者写得好看耶。”
  二十二岁的雅惠看了她一眼。“哦,我没要跟她比。”
  朋友甲:“她写得很棒耶,不像你写的一直在退步,满难看的。对了,你最新的一本小说怎么没送给我?”
  雅惠又看了她一眼,其名其妙的:“不是不好看吗?那就不要看,省得麻烦啊!”
  朋友甲:“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是朋友,不送书给我要送给谁?我还可以挑出你的缺点,让你进步啊。”
  雅惠沉默了会,说:“以前送的书呢?你不是借人了吗?收回来了没?”
  朋友甲:“啊……我忘了借给谁耶!我是替你作宣传耶!不然人家怎么会认识你这个作者!”
  ──摘录于雅惠日记
  夜星点点。
  是近三点时分吧?在经过晚上餐会的喧闹后,半夜显得格外的宁静,斜坡上U字型的每户公寓全灭了灯,即使是三楼那盏夜夜几乎都亮的日光灯也难得熄了。
  整栋公寓归于沉寂。一抹黑影矫捷的进入三楼的阳台,隔着玻璃门,侧耳倾听黑漆漆屋内的一切,听了半晌,从嘴里取出钥匙,轻而易举的进了屋内。
  他的眼力绝佳,不靠摸索,直接绕过客厅走至房门前。房门有三个,这是早就预料到的,这种小坪数的房子格局大多一样。他阴侧侧地笑,靠窗的房门半掩,里头是书房,另间房则关上,余下的卧房门是大开,明显看出房内摆了张双人床,床有薄毯,毯下有人。
  他一身的黑衣黑裤,看似紧身,却也能从袖口滑出细窄的匕首。他轻轻侧过地上散摆的书籍,不免皱了眉头。屋主什么时候开始看起爱情小说来的?他低头、眯眼。上头作者写着“于晴”,这是什么愚蠢的名字?可笑!
  他的耳朵活跃地惊动着,细听杂乱的呼吸声。似乎……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那种呼吸声像是养了很久没运动的猪宝宝,是他听错了吧?
  他露出邪笑。
  宁静的夜除了几声狗吠,几乎连针落地也能听见,他轻巧的走至床沿。
  你死定了,严卿官!
  他握紧匕首的拳头泛湿。
  只要一刀,一刀就能成全他的未来。
  他举刀,瞪视露出薄毯的一头黑发。
  他扑了上去,压制住身下的躯体,刀落
  “啊啊!”
  他早有防备的捂住对方的嘴。幸好只是小叫两声,惊动不了其他人……咦?严卿官的声音怎么这么娘娘腔?不对劲!不对劲!
  他只手掀了毛毯。“是你?”完了,找错人了!他的脸一红,想起自己尚压在她软软的身上,连忙跳了起来,退离她三步之远。
  “你是谁?”雅惠惊骇的叫道,摸索床头的铝棒。
  “是我是我,你不要紧张啦!”不对不对!黑蒙蒙的一片,她当然看不清他。“是我!我是望日……”
  “望你的头!敢闯空门去盗别人的,盗我家的你铁定完了!”她跳下床挥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