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去告官府。”一群路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地散去,好心的老头子留下来提醒他一句:“那鱼姑娘是长安县里出了名的瘟神。打她出生以来长安县就没好日子过,她出生那一日起,长安县连下了三个月的大雨,听说城里的青蛙呜叫了三天三夜,这还不打紧,从此以后只要她瞧见金子打造的青蛙,就非放火烧了不可。这本也不关咱们的事,偏偏这鱼姑娘生性爱打抱不平,只要她瞧不顺眼的,定有人会遭殃,她的舅舅是官府的名捕,姑娘是长安县太爷的太座,她的爹家产万贯,偏又事事顺着女儿心意。”
那胡人听得一楞一楞的。
咳了咳,那老人眼里是又怕又敬:
“你大概不知,去年长安县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就是鱼姑娘这小名捕同那二十四名捕快一块捉到的。同你说,是要你明白,那二十四名捕快不巧全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
换句话说,他只要敢告到官府,只怕还没开口,就遭人毁尸灭迹了。
当然鱼大小姐的事迹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如今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但也不必吓坏他,至少不必告诉1他,上个月就有个外地人色迷迷地想对鱼大姑娘非礼,至今还躺在家中,始终没法站起身子来。
唉!她今年都已经十七、八岁,虽早同比邻的楚家‘订了姻缘,但对方少年才子又怎愿娶个母老虎过门:
鱼大小姐要真能嫁人就已是万幸,就只可怜那娶她过门的男子——
倒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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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气坏她了!
难不成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是她鱼翩翩见识太窄,才会净遇到那些一脸色迷相的男人?
打她十五岁起,跟着青梅竹马的捕快兄弟到处捉贼缉凶,所见所闻除了那杀人魔外,最叫人不齿的便是那些专爱玷污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
初估这两年长安县共捕获二十来名采花大盗,十名贩卖女人的臭汉子——男人是不是色得挺可怕的?整天不求温饱,反而老爱欺负女人,就连偶尔走在大街上,也有陌生男子上前意图轻薄——
“倘若那姓楚的同他们一般,我定要将他给阉了”
“阉?”那跟在她身后的喜鹊好奇地问:“小姐,你要阉什么?叫喜鹊来做就行,何必劳你费心费力?”
那鱼翩翩瞄了她一眼,边沿着西市的摊子走,边哼了一声:
“要你这小胆子的小姑娘来阉他,你敢吗?”
“敢,敢,我当然敢。小姐,你别以为我向来都躲在你身后,可这腌猪肉、胞牛肉、胞羊肉什么的,只要你吩咐一声,喜鹊一定会去做。”那瘦巴巴的小丫头拍着胸脯发誓,差点没呛到气,就只奇怪小姐向来不管厨房之事,怎会想到腌肉?
咳,小姐在笑些什么?笑她不会腌肉?还是笑她太过自信?
“喜鹊,你当真会帮我阉?”
“当然。”吹鼓的牛皮没有道理自个儿拿针刺破的。
“那好。你去帮我把那姓楚的命根子给阉了。”
“没问题,包在喜鹊的……”那自信满满的眼神惊恐地瞪着她,停下脚步:“命……命根子?”
鱼翩翩好笑地回头瞧她:
“又不是要你杀人,你怕成这副德性干嘛?爹老说
我从小同那姓楚的订了亲,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可我连
见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同那群乌鸦一个样?所
以呢,干脆先阉了他,以绝后患!”
“不,不,小姐,你可别胡来,人家肯娶你已是万
幸……不,不,喜鹊的意思是,楚公子好歹也是你未来
的丈夫,倘若……倘若阉了他,那人家会笑话你的。”
那喜鹊自认是冒着死谏的危险进言。
天知道天底下怎会有这等的干金小姐?
本以为她只须乖乖服侍小姐,偶尔陪着一块绣绣花、弹弹琴,这就足够了。哪知她到鱼府以来,就成天陪着小姐在太阳底下习武打猎的,前一阵子官府缉拿盗匪,小姐也同那些青梅竹马的捕快差爷一块前去捉拿,而她喜鹊半点武也不懂,只得提心吊胆地等着——唉,她究竟是倒楣还是幸运?遇上了这种小姐。
据总管透露,当年小姐出生后,性子活泼好动又粗率,一天午憨的时刻,她小姐不休息,反倒爬到园子池边,想欺负那池中青蛙,若不是被那隔壁的楚少爷发现,只怕那时“噗通”一声,真要同那青蛙作伴去了。
据说,那时楚少爷不过四岁的年纪,不知怎么钻过两家比邻石墙的狗洞,挺认真地瞧着,刚巧就瞧见了鱼老爷正在微斥鱼翩翩的粗率天性,也不知道这年纪小小的楚少爷着了什么魔,竞忽地冒出一句:“她现在很好。”,言下之意似要这鱼家夫妇别再硬逼小姐改变那活泼粗率的‘性子———才四岁呢,活像四十岁的大人,怎教鱼家夫妇不惊不喜,心想既然这楚家小少爷同鱼翩翩有缘,干脆订下亲事,一来免得将来女儿太过好动没人要;二来是赞赏这楚家小少爷,巴不得同他沾点亲戚关系,免得好女婿先让旁人给抢走了。
但———
十来年过去了,楚家如今尚无动静。前两年鱼翩翩刚过及及之年,算是成人了,这鱼老爷也暗示明示了好多回,无奈这男方的反应似无女方热烈,像是要逃避这
门亲事……
“其实也不能怪楚家少爷,谁叫小姐比那男子还强上百倍,人家是个文人书生,又怎会不怕呢?”喜鹊才喃喃自语,忽地感到眼前两道逼人的光芒。
那鱼翩翩气呼呼地瞧着她,大声道:
“谁说我定要嫁那姓楚的?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脑袋瓜子里会有几分墨水?”
她的性子向来坦率,说气就来气,一气起来,瞧见那不远处从没见过的算命摊,忙拖着喜鹊跑过去,指着
那白发白胡子、面目却有几分俊朗的老人,怒道:“说
不得那姓楚的将来就同这算命仙一般在西市摆摊,靠着
一张俐齿在这勉强讨生活。若是再惨些,那姓楚的三天
碰不上一笔生意,没饭吃没水喝,最后沦落到求乞的地
步,你说他惨不惨?我若嫁了他,不也要同他一块儿惨?”鱼翩翩是气炸了。
瞧喜鹊说的,好似她真没人要一样。而那姓楚的,
她是没见过,但也曾听爹爹说过,那楚天刚年方二十,
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才子,不但貌比潘安,且细皮嫩肉
的,比起黄花大闺女的肤色还要白嫩七分——换句话
说,就是像女人的小白脸。这种“假男人”倒贴她,她
都不要呢!谁又知道那楚天刚的性子是不是也同女人一
般?她是愈想愈气恼,一时间也没注意那算命老人直勾
勾地瞧着她娇颜怒嗔的俏模样,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眸震撼地注视她——
“小姐,瞧你说得好像真的似的,若是被楚家少爷
听见,这门亲事八成真要吹了。”那喜鹊急急张望,就
伯有人听见;这隔墙有耳的,若传进楚家少爷的耳里,届时只怕婚事真要没了。
鱼翩翩狠狠白了她一记眼,老觉得有人在瞧着她——说来不巧,‘今儿个诸事不顺,一大早起来,心头就 t1乱七八糟的,像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所以她才跑来西市溜街,不然以为她吃饱没事做吗?她眼珠子不满地转了转,正对上这算命老人的黑眼,心抽了下,随即击掌拍桌,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