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淋雨!”意识到他将踏出雨棚,沈璧人倏地转身对他叮咛。
赵铎顿足,回首凝望她,忍不住又走到她面前,浅吻她一记,轻声说:“再见!”然后,遵照她的叮咛,没有淋雨,由客座车门进入车内。
沈璧人出神望着他离去,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她才抱着女儿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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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抱着一名哭声甜软的婴孩走进她住的病房。
那是她生产后,第一次见着女儿。护士告诉她,女儿很爱哭,谁抱都哭,好像会认父母,所以抱来她房里,免得婴儿房里的宝宝们受到“感染”,全成了泪娃娃。
笑了笑,她将女儿抱入怀里,那甜软的哭声马上停止。撩开衣襟哺乳时,护士将一只小包包交给她,那是她放证件和杂物的皮夹。
“你先生把它忘在柜台。”护士这么对她说。“他帮你办了住院手续就不见人影,以为他会在这儿陪你,有些资料没填清楚,想叫他补填……”
“他死了呀!我丈夫不在了!”
护士瞪大眼,直喃不可能,否则那个陪产的英挺男人莫非是“鬼”?!
……可能吧!
“妈咪一直是这么想的。”思绪飘回现实,沈璧人托颊侧卧,纤指描摩枕边粉嫩的睡脸。“护士阿姨说的‘好心人’没再出现,到我们出院要回家时也没出现,让妈咪怀疑‘他’根本是爸爸的灵魂,那些护士、医师也许都有阴阳眼,才能看到‘他’。妈咪当时是这么
解释,那个被护士阿姨们讨论不休的‘陪产帅男’……”快三年了,生小桐的情形,记忆并不具体,但身上仍有当时的感觉——
阵痛让她脑子难保清醒,她几乎昏厥,开不好车,撞到障碍物,漂亮的巨型水花喷开,“关绝”模糊不清的影像飘在眼前,很不好辨识,但她安心了,因为“他”陪着她,为她抚额拭汗、为她打气加油、给她力量温暖,直到孩子生下后,她仍能感觉“他”喜悦、激动的喟叹。她一直当“他”是丈夫幻化的神灵,直到今天……
今天,赵铎说的事与那年护理人员告诉她的情形是脑合的,而且……赵铎的相貌、体型也是她们描述的那样!
谜底终于解开。
送她去医院、陪她进产房、帮她办理住院的“好心人”,就是赵铎!难怪……
“难怪你不怕他嗯!”淡淡一笑,将女儿搂人怀,在地细白嫩颊吻了下。“小桐认得出赵叔叔对不对?他抱过刚出生的你,那种感觉成为长远的亲昵,记在你身体里,所以你知道他,对不对?”沈璧人在女儿耳旁喃言。不期待这熟睡娃儿回应,只是柔声分析着“第一次”看到他时,女儿不陌生的表现。同时,了解自己为何对他有熟悉感、有似曾相识的直觉。
原来,一切的熟知本能,全来自于那年的共同经历。
她们母女与他建立了“微妙的情感”!她该好好谢他一番,毕竟他帮了她,让她不需冒险在“事故现场”的小车里生产,也让女儿在出生时,便能享受到父亲般温暖强壮的臂弯……
他,有恩于她,这无庸置疑,但实在不需为了强索恩情而吻她呀!唉?等等、等等!是不是扯太远、太离谱了,他是为当年的事强索她的吻吗?
颦蹙细眉,沈璧人轻巧地坐起身,背倚靠床头。不明白他为何吻她,可一想起这事,胸腔居然炽热莫名,怎么搞的?除了熟悉感,她对他……或者,他对她……
“沈姐……你到底哄睡小桐没?快下来呀,客人好多!有位‘落拓型猛帅哥’指名找你,他说他姓江……”呼叫通讯机传来员工压得极低沉、近乎气声的嗓音。
沈璧人回神,不疾不徐地优雅下床,额抵上女儿的,感觉她的体温。“嗯,退烧了!乖乖睡觉休息喔!表舅来找妈咪,我下去一会儿,你可别醒来嗯!”喃喃对女儿“下咒”,她实在放心不下留这孩子在楼上,可病弱的小身躯里没有抗体,不能像平常一样随她在吧台、客席来来去去。“所以喽,你得乖乖睡哟!妈咪保
证一会儿就回来嗯!”拉拢羽绒被,她离开床畔,稍微整理仪容,下楼会见员工口中“姓江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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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家!”一见到沈璧人,江之中便露齿朗笑。那日太震惊于表妹怀中“抱枕变成”的娃儿,让他无心记忆表妹的住址,凭着残存的印象胡乱找,居然给他朦中!他真不愧是有着一流摄影师的敏锐呀!
“很难找吗,表哥?我把地址报得很清楚的。”沈璧人淡笑,走出吧台,坐上江之中邻位的高脚椅。
“喷!我可不是靠那找到这儿的,我是看到门口那雨伞架,一股直觉就进来了,随便抓个人问,居然都认识你。很红嘛,表妹!”在外头瞧见锡制天使伞架时,心想,表妹从小就爱那玩意儿,这店挺对表妹的品味,若她住这附近,搞不好会常来。幸运的话,问问店里的人,可能有人认识她,毕竟表妹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美人呀!
没想到,进门问到的居然是——
表妹正是这家店的主人!真的是太幸运了!
沈璧人再次淡笑。“表哥还记得我的喜好呀,真难得!”
江之中挑了挑眉,长臂横过她的肩,轻轻搂她,语气自信而傲然。“我从没忘记,你是我最重要的表妹呀!”
沈璧人微颤,缓缓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叹气,好久了!关绝死后,她几乎没这样安心倚过男人的宽肩……
“叹什么气?还不叫你老公出来让表哥瞧瞧,我想看他凭啥拥有我表妹的心!”耸动肩膀,抬抬沈璧人的头,江之中很威严地说。
又叹了口气,沈壁人淡淡地道:“表哥,他不在……”言犹未尽——
“不在!?搞什么?”江之中不悦地打断她的话。“这么忙,假日也得工作,他是干记者的呀?”今天,他可是特地来评鉴表妹婿的咧!那家伙做啥大生意,假日晚间也不在,难不成是社会新闻记者?
“不是的,表哥,”沈璧人端坐,旋转高脚凳,看向江之中,神情平静祥和地说:“他不在了,去世快三年了。”
“嗄!?你……”
沈璧人微笑,若有似无地颔首。“我是寡妇,也是单身女子,不过有个可爱的女儿。”这些话不是自我挖苦或调侃,而是她坦然面对事实,积极看待人生的表现。
江之中了解表妹,自小就能感受她对事物的豁达态度。低沉笑了两声,他看进她眸底,举手揉揉她的
发鬓。“那家伙没福气,这可便宜其他男人了!娶了你,不但抱得美人归,还多个娇嫩小女儿嗯!”
“表哥你消遣我呀!我又没说要嫁……”嗓音忽地转沉,她将目光移往表哥背后的男人脸上。“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男人,也就是赵铎,大掌拖住江之中衣服后领,猛力将他拉下高脚凳,挥了一拳让他重重摔倒在地。
“你离她远一点!别再干涉我的生活!”赵铎怒气翻腾地对江之中咆哮。
室内一阵抽气声,所有人惊愕地瞪着赵铎。
“……天呐!你在做什么?”沈璧人低嚷,迅速跳下高脚凳,跑至江之中面前,蹲下身。“表哥!你没事吧!天……你流血!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