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失声一笑,冷不防的圈抱住眼前因她唐突的笑,而呈现呆愣状的武叙鈜,在 他耳畔既爱又怜的道:「我们两个都是傻瓜,一样傻不愣登、傻得无可救药的傻瓜,你 说是不是为傻瓜……」
说来说去,她就是心疼他的遭遇,气恼他的过份善良。
武叙鈜甚是激动,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搂抱住她不放。
「是的……我们都是傻瓜──全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言语间,尽是互怜互爱的深意浓情。
相知相惜、连遭遇和心境都不谋而合的两人,此刻的心中都激荡不已,是对命运的 无奈,也是对彼此际遇的惋惜。
「后来呢?你的双眼怎么会失明?」
「那时,夏侯岳坚持要判我死判,当场处决,武氏一族因为立场尴尬,谁也不敢多 吭一声,只能心急如焚的在一旁静静接受审判的结果。」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在纪律严 明、惩处公正不阿的「红门」里,是不容有偏私情事发生的。何况,身为执行「红门」 戒律的玄武堂「四大御使」之一,居然知法犯法,以红门的门规而言,理当从重处分没 错,没有充分理由谁敢多加置喙?
武叙鈜接着说:「在夏侯岳的坚持之下,无人敢出言反对,就在死刑即将宣判成立 之际,鹰出面说话了。」
「红门门主夏侯鹰吗?」她问。
他点点头又道:「鹰他提出了另一种惩戒的方法,说我所犯的罪是如此严重,如果 就这样让我轻松的死去,只怕以后会有许多人抱持着『反正大不了一死』的想法,起而 效之,后果便不堪设想。所以为了收杀鸡儆猴之效,绝不能让我轻易死去,而要将我终 生监禁在『云岗』之中,用一生来赎罪。鹰的惩戒方式,立即获得全场门人一致通过。 只有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夏侯岳,心有不甘的又提出另一项惩戒的方式,就是以红门的 独门毒药『七日追魂』弄瞎我的双眼,让我终生失明,并终生受剧毒侵蚀迫害,如此更 有杀一儆百之效。由于他的说法无懈可击,所以就按照他的方式实行了。」
说到这儿,武叙鈜脸上呈现的是无尽的悲戚与自嘲。
「从那一天起,我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一景一物,一个人独自在这个『云岗』中度 过漫漫的黑暗岁月,并且受每逢满月开始的连续七日内,夜夜遭受『七日追魂』的毒性 发作之折磨,你来的那天,正好是上一次发作后的第一天,所以你才会看见我双手和双 脚都炼着铐锁。」他顺便替她解开另一小团疑云。「为什么武夫人要陷害你呢?玄武堂 的堂主早就?生,如她所愿的由你大哥接任了,她没理由再陷害你啊!」初家宁百思不 得其解。
这也是三年来,唯一令武叙鈜想不透的一个重要环节。
「反正都已是过去式了,再说什么也都已经无济于事,又何必多想?」
初家宁以沉默代答,接着又问道:「那红门里里外外又怎么会盛传着『云岗』里关 着一个茹毛饮血的恐怖『杀人狂』的传闻呢?」
「我想是因为三年前的谋杀事件,事关四大世族的声誉问题,所以在事件一发生, 便全面封锁消息,除了四大世族的重要成员和红门中少数重要的相关干部外,几乎没有 人知道真相之故。而谣言这种事就是如此,一旦发生,又未有人加以澄清制止的话,便 会一传十、十传百,且在传递期间还会变本加厉的加油添醋,我想那就是『杀人狂』传 说的由来吧!」
对于他的见解,初家宁深有同感。
谣言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没错,的确荒谬可笑,却杀伤力极强哪!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在这个『云岗』中虚度一生吗?」在所有的真相获 得解答之后,初家宁最关心的便是这点。
又是一个难解的难题!武叙鈜不禁沉默下来。
他又何尝愿意如此,但他又能如何呢?
正当他愁眉不展时,银狐元元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腻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用自己 的舌尖黏舐武叙鈜的脸颊,彷佛在安慰他一般。
初家宁目睹此景,不觉莞尔。「元元真不愧是你的宠物,贴心极了!」
「不,元元是大哥的宠物,同时也是象征玄武堂堂主身份和地位的世袭宠物,只是 这三年来,它因为自小就和我很熟稔,经常会跑来『云岗』和我作伴罢了!」这当然也 意味着是武瑞刚的蓄意纵容,否则身为玄武堂堂主的世袭宠物,岂有天天不在主子身边 ,而老是逗留在「囚犯」身旁的道理?
初家宁从武叙鈜的言语间,明白了他对武瑞刚的浓厚手足之情。同时也因为元元的 关系,而不再那么敌视武瑞刚,毕竟他也有难为之处没错,怪不得他。只不过,她就是 忍不住要?心上人抱不平罢了!
促膝长谈了一个下午之后,夜,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的到访。
然后,一场可怕的梦魇,又即将在「光月湖」湖畔上演……
第五章
讨厌!
最讨厌满月了!初家宁在如水的月光下泪眼汪汪的在心底低咒。
尤其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在月光湖畔痛苦挣扎,与死神相搏,她却爱莫能助, 更是令她肝肠欲裂。
而这锥心泣血的痛,每每要持续一个星期!
所以,初家宁最讨厌满月、恨死满月之日了。
惨绝人寰的七个黑夜过后,初家宁再也忍不住,泪眼潸潸的对劫后余生的心上人道 :「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叙鈜!我听说『风谷』有三个极负威名的『医坛三怪』,能 治天下奇病、解世间奇毒,我们去找他们,求他们治好你的双眼,除去你身上的剧毒, 好不好?『医坛三怪』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好不好?叙鈜!我不要你一直受苦 ,我再也受不了了,你一定知道逃离红门的方法,是不是为所以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 ?」
「不可能的!」武叙鈜面如死灰的说:「我身上所中的毒,是红门一位百年难得一 见的制毒奇才研制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本人,没有人能除去我身上的剧毒的,就 算是『风谷』
名满天下的『医坛三怪』也不能……」
「那我去求那位制毒奇才,他在哪里?」明知不可能实现,初家宁就是不肯放弃,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武叙鈜似笑非笑的答道:「他早在数年前便已脱离红门,行踪成谜了!」
「那──」对初家宁而言,这无异是一记青天霹雳,震得她支离破碎;但是她就是 不肯轻言放弃。「不会的──我们去风谷,我相信风谷那三位医坛奇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叙鈜,你答应我,好不好?」
武叙鈜抿紧双唇,并未响应她涕泪涔涔的央求。
初家宁哀哀欲绝的狂喊:「你好傻啊!红门对你这么无情,把你囚禁在这里不闻不 问,任你自生自灭,尤其是那个昏庸无能的门主,连真相也搞不清楚就胡乱入罪,简直 该死,你又何必对红门这么死心塌地!?」
是的!她恨红门!她恨红门门主夏侯鹰!她恨夏侯岳!她恨武瑞刚!她恨害惨她的 男人的一切一切!
「不要编派鹰的不是!他没有错,身为红门门主他必须铁面无私才能服?!而且, 鹰并非无情,如果鹰他真的冷血,我和你只怕早就命丧九泉了!」武叙鈜激动的辩白, 不过倒是分析得极?合理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