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国十分敏感沐荑说的那句话,他阴森森的说:“笑话!本官有什么事儿可以供你拿来说嘴的?”
“有啊!怎么没有?”她笑看著他,对他那种心虚却又要装出什么都不怕的滑稽表 情觉得好笑。
“大人的政绩可是人人得见!咱们这杭州城的好,是有目共睹的。”沐荑瞅著他冷 冷一笑,“这样的好事京城里没个人知道,怎么可以?”
“行了!”刘运国毕竟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明褒暗贬呢?若不是看在他 目前仍需要她那双巧手为他办事的份上,他岂容得了她在府中放肆撒野。他对著府中的 管家说:“老刘,带唐姑娘去休息,待会儿安排她去见小王爷。”
“是。”老刘向沐荑一欠身,“唐姑娘,这里请。”
刘运国眯著眼目送沐荑离开,一双三角眼露出憎恶的眼神。
这女娃太目中无人!
唐家的家教不好,惹得他不开心,待太后的寿礼完成后,找个机会,他非亲自教教 她不可!
看著唐沐荑离去,刘晓金气呼呼的坐至太师椅上。“这蹄子太目中无人了,竟然如此对爹您讲话。”她看著以背对著自己的爹爹。“爹,您就任由她如此嚣张?”
“这娃儿不知礼数,我又怎饶得了她?”他阴沉的说。
打从他当上知府后,就没人敢像唐沐荑那样对他无礼。小小一个绣坊千金竟然如此不知轻重,她可知道自己招惹上什么人了?
“爹的意思是……”
“她目前在咱们府上,要整她多得是机会!”他旋过身来。“她的事就交给爹,你毋需插手。你只要找机会和小王爷多亲近即可。”打从他看到京城第一美少的恭亲王府小王爷后,他心中便起了一个念头。
那样好的人品,绝佳的家世,若是他刘家女儿能攀上,对他未来的仕途帮助,不可 谓不大啊!
明知道以汉女身份想高攀皇亲有些妄想,可在满清皇族中并不是没有前例。又小王 爷到杭州没住进专门招待皇族的驿馆,而住到自己府上来,天赐如此绝佳的机会给他刘家,他岂能不好好把握呢?
昨天他已安排女儿在后花园和小王爷巧遇。看他温和对待女儿的样子,该是对她留 下了不错的印象。
好的开始令他信心更具,相信假以时日,以女儿的姿色定能让小王爷喜欢她的。届 时,嘿……刘晓金自然知道爹爹心中打的如意算盘是什么,而她嘛,打从第一眼看到小 王爷,芳心早已陷落,她自然会努力的施展媚功。
“女儿知道。”
放心吧!就凭她的姿容,相信小王爷喜欢上她是迟早的事。
第六章
刘府后头的迎宾馆真可媲美专门提供皇族远游住宿的驿馆、别馆。
瞧瞧这按“四君子”而命名的地方,每座都是画梁雕栋,假山造景,并依梅兰竹菊 而各有其主题特色。
好个附庸风雅的臭贪官!
怪啦!他那么奢侈,不怕小王爷怀疑他一个领朝廷官俸的知府,竟然住得起这么大 而华丽的宅子吗?
算了!想来她之前的想法没错,这小王爷和他是一丘之貉,大概也只图亨受,而不 会注意到一些显而易见的“小”事。一思及此,沐荑对于那未谋面过的小王爷印象更差 了。
这就是皇族的排场?被领来参见小王爷的沐荑看著那排雅致而碍眼的珠帘。
在珠帘那方隐约可见一正坐著的人影,那人就是刘知府口中的小王爷。看来他正在 检视她花了一个早上时间才完成的一小块绣画。
她有没有资格绣制太后寿辰的贺礼,就全看这方绣帕了。
真无趣!原以为她可以看到京城来的小王爷到底长得什么三头六臂样呢,结果一层 珠帘让她只看到人影晃动。
北京城来的就见不得人吗?否则干啥用珠帘隔著?更气人的是,据今早刘知府传的 口讯,会设这珠帘是因为,小王爷只见有资格为太后绣画的人。也就是说,她必须要通 过“初选”才有资格见到他。
好侮辱人的作法!
廉外人心中多方揣测,帘内人终于也检视完绣帕。“唐姑娘,‘江南第一绣才’果 然名不虚传。”
这声音好熟!沐荑一怔,心莫名的漏跳一拍。
“不敢当。”这声音好似一个人。沐荑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这声音究竟是像谁? 忽地一张俊俏绝伦的男性脸庞浮现在脑海中——……敏?
对!就是那个被她叫成登徒子的敏。而且显然不只她这么觉得,连碧萝也如此认为 。因为她此刻正讶异的瞧向自己,那错愕的表情像是受到什么严重惊吓似的。
唔,也不对!那登徒子绝对不可能是小王爷的!京城的皇族不都该是……呃,实际 上她也不太清楚该是什么模样,只是不会是敏那样子就是。
单凭声音像她就联想到他,哈……她真是想太多了!可不由得,她的手臂又起了一 阵鸡皮疙瘩。
为什么她此刻的心情会有一种近似不安的感觉呢?
“那么,太后的寿礼就劳烦了。”敏在帘内可以看清楚帘外人的表情。沐荑和碧萝 惊讶的表情令他有种整人的快意。
相信待会儿她看到他是谁时会更讶异。对于她的表情,他相当期待。
“是。”
接下来要讨论编作的图稿和刺绣的事宜。敏一声令下,在场的闲杂人等全数撤下,包含碧萝在内,仅留下沐荑一人。
她有资格替太后绣画了,也终于可以看到那一开始就大摆排场的小王爷吗?
可要她一个人面对他?老实说,她有些怕怕的。而且这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太好 吧?!难道京城的男女之防较宽松,不在乎如此的情境?
正想开口问时,自人影两旁走出的佣人分别将左右边珠帘分开固定,随后也在敏的 手势下离去。
“唐姑娘想必对本王的长相十分好奇吧?”
对方略有调笑意味的语调令跪地且低著头的沐荑秀眉拢近了,可基于礼仪,她此刻又不能大咧咧的抬头直视这轻佻小王爷究竟长得哪副德行。
“不敢。只是小王爷既有言在先,民女只要能获得为太后绣画的荣幸,即能见小王爷尊容。如今民女已被遴选出来,更何况,我想小王爷不会是个食言而肥的人才是。”
她合情合理的一番话说得敏一阵大笑。“被你这么一说,若本王不和你面对面,倒成为言而无信、食言而肥的人了。”
“下敢。”这声音真的和敏分毫无差!沐荑越听心里越毛。
不敢?敏的嘴角扬得更高。“你若不敢,普天之下大概也没人敢了。”他的语调懒洋洋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他和她是旧识一般,她又是一阵心惊胆跳。
她做了什么“很敢”的事吗?据亲近她的人评论,她好像真的做了不少令人会心脏无力的事。可是,她和小王爷素昧平生,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做过些一什么,这么说不会 交浅言深了吗?
她开始提高警觉,不敢随便接话。
“也好,本小王爷也想见你,但只怕你见著了我会后悔。”
这小王爷说话真的有些讨厌!火气一上来,沐荑又不顾后果的说:“小王爷长得会 令人看了很后悔?”
“一般姑娘见到本王后悔的原因,是没有早些见到我。只有你会后悔见到我,而后 悔的原因是,‘怎么会是我’。”敏轻佻而理所当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