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俊美容貌如同天神再世,然而看在五人眼中他那张脸比阎王更可怕,连嘴 角的笑也是嗜血的。
“你们不必那么恐惧的看著我。”他将持在身后的通天昼戟往身前一立。“真要你 们的命,你们不会死得太痛苦。”杀人是种艺术,让将死的人死得太痛苦那太不符合美 学了。
他不嗜杀,可该死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为首的黑衣人向其他同伴使了个眼色,五人齐把利刃砍向萱雪寒。
只见重达百斤的通天昼戟在他手中任意舞动仿佛一点重量也没有,一阵银光流动, 五人皆感到胸口一阵麻痛,不一会手中利刃全“匡啷”落地,五人进萱王府,无一人出 得去。
见五人倒地,萱雪寒傲然而立,冷睨著那些尸体。
兵器的撞击声和嘈杂的人声引来侍卫和林总管。
“王爷。”林总管惊觉地上已躺了五具尸体,一探其鼻息皆已没了呼吸。“哪儿派 来的刺客,王爷没留活口逼供?”
“早知道是谁家的走狗,留活口逼供没意义。”他撕开方才为首而略有跛态的黑衣 人面罩。
这跛子他曾在钟有期──钟国丈府见过,不是吗?钟有期真是低估了他的眼力。
“王爷,那……这些人?”
“掩埋了。”他一扬嘴角,“来者是客,总不能让人曝尸荒野吧!”
钟老贼,你三不五时就要本王替你的属下“捐棺”,这笔账咱们何时算呢?
待时机到了,本王也顺道捐副棺材给你吧!
萱雪寒收起通天昼戟正打算往寝房走时,他雪白的袖口上点点殷红引起林总管的注 意。他讶异的说:“王爷,你受伤了。”他翻开萱雪寒的袖口。“请大夫看看。”
“林总管,你太紧张了,那是方才那些人的血溅脏了袖口。”他一拍林总管的肩。 他是林总管带大的,虽身分是主仆,却情同父子。当年萱家一门被抄家,若不是林总管 冒死救他,带他到柴王爷那儿避难,后来又带他前往昆仑山找太师父学艺,早没今天的 他了。
“王爷,你可是先王爷惟一的子嗣,千万不能有所闪失。”林总管仍不放心。“还 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我说没事。”不过……大夫是吧?“打明儿个我自己会去找大夫。”
他曾对那名唤索情的女子说过,还会再见面的。
她是个大夫,那就以病人的身分见她好了。
“哪来那么高姿态的大夫?竟要王爷去找他!”林总管一皱眉,“大胆刁民非教训 不可。”京城里谁人不知萱雪寒是征北大英雄、世袭一等王爵,何人敢如此无理。
“记不记得在我中毒箭昏迷之际,救了我的那名蒙面女子?”
“王爷想见的那位大夫是她?”
萱雪寒没回答他的问话,只说:“若是那名女子姓‘索’,你作何感想?”
“姓索?城外索家庄的人?”林总管瞪大了眼,然后一点头,“那倒是有可能,怪 不得那名女子在救了王爷之后什么奖赏都分文不取,只留下了句──因为你姓萱,所以 她救你。”
她以为救了他一命,索家欠萱家的就扯平了吗?呵!谈何容易啊!
一知道那蒙面女子是索家人,林总管说:“王爷,京城里多得是女大夫,甚至也可以请御医,没必要惹上一个贱民。”他们身分相差太多了。
萱雪寒冷冷一笑。“林总管,王府的事你多费心。其他……”他拍了下林总管的肩 ,然后离开。
他暗喻自己的事不在林总管管辖内。
“你!你真的是情儿?”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颤著双手拉著她的手。“情儿,我是奶奶啊。”没想到活到这把年纪,她竟还有机会看到亲孙女。
奶奶?原来我在世上还有亲人!索情撤去蒙面的紫纱。“奶奶。”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孤独,也习惯一个人,没想到有亲人的感觉竟让她感动得快落泪。
“情儿,我的情儿好美!”一张绝美脸蛋令老妇想起她那出身王府的贤媳,一生下索情没能见其长大就撒手西归的可怜女子。“你姑姑呢?”她同时想起离开多年的女儿 。
当初索家要抄家之际,幸有太后一道懿旨力保,这才使得索家由抄家的命运转降为贱民。
一旦落入贱民的命运只怕永世不得翻身了。索家是被冤枉的,何其无辜一族全成了贱民。于是大伙儿商议,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出一、两人使其在外得以为索家冤情奔走, 就算不能雪冤,好歹也能图个清白身分,不沾染到贱民永世不得翻身的可悲。
可朝廷方面早有索家一族的名单,谁能有法子逃出去而不被发现?索芳是索家医术最精湛,且云英未嫁,是传承索家医术最佳人选,而索情是索丹青惟一的血脉。于是姑 侄两人连夜逃出了索府,而以索家忠仆母女两人代替被贬为贱民。
回首当时,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心酸史。
“师父,她……”虽后来知道自己和师父实为姑侄,索情仍习惯叫姑姑为师父。“她……前些日子过世了。我想……她是希望和索家人葬在一起的,这才将她的骨灰送回 来。”她红了眼眶。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她救的那名差些哭瞎眼的妇人竟就是索家庄的人,她才得 以把师父的骨灰送回来,又凭著莲型玉佩和索家亲人相认。
“芳儿,她……”索太君泪沾衣襟,她捧著女儿的骨灰,“芳儿,你终究也回到为娘的身边了!十七个年头了,咱们一别十七个年头,再见面时竟是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悲恸难忍。
索太君年纪大,加上悲恸过度竟一时昏厥过去。索情喂她吃下一颗宁神丹,扶她回房歇著,这才回大厅。
“老太君怎样了?”厅上的众人都表关心。
“我喂她吃了些药,正歇著。”然后她发觉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每一个几乎都病恹 恹地。“你们……怎么了?”
“听说索家庄来了个大夫,大伙儿就来看病。”一位索家的老妇说。
“索家不是曾是太医世家,怎……”索情一怔。是啊!先前那妇人说是索家人时,她也没想到索家庄该有大夫呢?
“老一辈懂岐黄的全死了,而且在朝廷常常派人监视下,岐黄之术根本没能传下来 。”有一老者难过得红了眼,“在索家庄一旦生了病就只能等自然痊愈,要不就只有等 死。”
打开医箧,先让为首的一位老者坐下,索情替他看脚伤。那拳头大的伤口发炎得厉害,血水、脓水和著流,严重的地方都见骨了。沉著心情、红著眼眶,她开始为伤口消 毒清洁,然后上药。
贱民的命真的如此不值钱吗?她索家有什么不对,竟要当贱民永不得见天!
她的心一直是平静无波,对谁都一样无好无恶,可是见到眼前这种情况,她不能不恨!不能不怪当年把索家逼到这地步的人。
身为索家的一分子,她没有理由让索家冤沉海底。钟国丈以女为贵,真没人动得了他?
第二章
“这草叫风尾草,具有消暑解热、清凉降火之效。”索情每拔一样药草就对后头替 她背药箧的妇人作一番解释。
那妇人李大婶即是当年代替索芳留在索府降为贱民的。
其实降不降成贱民对她而言也没差多少,横竖都是奴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