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惹得萱雪寒一阵冷笑,“好个卑鄙无耻的手段!萱某真是佩服得紧,不过……”他眯著眼痛惋的摇头,“你掌握了人性的弱点,却没把我阴鸷个性考虑进去,要让你永远开不了口去诬陷我,我多得是法子,你确定有本事留著命回贺王府告状?”
“你……想杀人灭口?”她心头一震,“你杀了我,你也难辞其咎,我义兄知道咱们共处一室,我若死了,你……你也逃不了。”
“我醉了,不是?”他一笑,“一个喝得倒在床上不醒的人起来杀人的可能微乎其微,更何况……我杀你的方法会很特别,特别到让人无法猜到你是死在我手上。”
“你……”贺香玲真低估了他的可怕。
“你现在若识相就快快离去,给我一觉好眠,一觉醒来之后,我会忘了今天在此发生的事,这是个既公平又有利于你的交易,对不?”
“萱雪寒……”她一咬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萱雪寒往床上一倒。和这种人撕破脸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随你。”
她一顿足,“我一定要报复!”她捡起外衣,“我不会放过你,至于索家庄那贱人,我更饶不了她,我一定想法子杀了她,甚至把她卖到妓院去当‘千人枕头’!”
一把匕首飞过她的肩,在她外衣上划出一刀,然后插在门扉上。萱雪寒沉著声音,“你太吵了!”接著,他一翻身把脸转向床内侧。
“萱雪寒,我诅咒你!”贺香玲气冲冲地往外走。
☆ ☆ ☆
火光漫天,深秋夜半不该是如此燥热的。索家庄的居民被这突来的热度和浓烟给熏 醒。
“啊……失火啦!”
“快救火啊……”
大伙儿惊醒之后,见火势大都放弃屋内的杂物,一个劲儿地往外跑,岂知一到外头竟给人拦腰一砍,仍是得走一趟黄泉路。
数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砍杀著索家庄的人。浓浊的男子口音指挥著,“王爷有令,一个都不准放过。”他一面说,一面残杀无辜的索家人。
一名妇人在被砍了一刀之后,襁褓中的婴孩落地,“大……大爷……求求您……放 过小孩儿吧……求求您……来世做牛做马我一定报答您。”
黑衣人嘿嘿的冷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利刃随即往那孩儿身上一刺。
“魔鬼……你们这群魔鬼……”妇人疯了似地扑向他,“还我的孩子来……”
“要寻仇也成啊,谁教你们索家当年造了孽,害死了萱王爷一家呢?”黑衣人又补 了她一刀。
“是……萱王爷!”妇人在扑倒前总算明白今天的杀戮是怎么回事了。黑衣人在一阵残杀之后,纷纷丢下刻有“萱王府”三字的利刃,然后离去。
☆ ☆ ☆
在索家庄被血洗的夜,萱雪寒夜读至半夜二更天,他收拾好兵书打算就寝之际,林总管送来了杯参茶。
“这么晚了,你早些歇著吧。”
萱雪寒年轻力壮熬些夜原无妨,可林总管年纪大了,这么跟著熬夜是不成的。
“王爷也得保重身子。”林总管为萱雪寒搭上披风,“秋夜风大,小心著凉了。” 他看著萱雪寒喝著参茶,欲言又止的说:“呃,王爷……”这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事直说无妨。”
“王爷,奴才……奴才方才在厨房冲茶时,无意间抬头看天……呃,西郊索家庄的位置……火光冲天……不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王爷不爱他提“索”字 ,可……可是……打从他知道索大夫是姑娘,且她走后,王爷有意无意的总是会瞧著她 住过的地方出了神,就算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也知道王爷怕是对索大夫动了 情。
萱、索两家是不宜有感情纠葛的,可……他只希望王爷开心,只要王爷开心,其他不重要了。
萱雪寒推开窗子看西郊那边的天际。
果真是烧红了天──发生了什么事?萱雪寒有些担心,“林总管,备马,我要亲自走一趟索家庄。”
“是。”
☆ ☆ ☆
快马加鞭地来到索家庄,远远地萱雪寒就看见索家庄似乎整个庄都给烧毁了,此时不见火舌狂热,只余灰烬中闪著火光。
怪了!若只是单纯失火,何以不闻逃到外头的索家人的交谈声?
索家庄近百口的人,不可能全葬身火海吧?
索情呢?她现在可安好?一想到她,萱雪寒方才冷眼旁观的心态不见了,他平静的心情仿佛突来了狂风暴雨一般,不能平静。
马儿一步一步地接近火场,他一颗心就随之愈跳愈狂,眼睛被火的高温熏得几乎红 了眼。
“索情?!”他跨下了马,匆匆地往里头走去,看到一具具沾满血迹的尸体时,他怔住了。
这场火不是偶然的,甚至是场屠杀!
索家庄和谁结了那么大的冤,竟连婴儿也不放过?
为死者不瞑目的眼抚上之后,他竟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额上不是因热而渗汗,是 因心中充满恐惧而渗著冷汗。
他浑厚的内力竟无法使身子不颤抖,近似灭顶的恐惧折磨著他。
“索情──”萱雪寒哽咽的唤著她,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她。
他寻著一具具的尸体往里头走,忽地在他前头,有一名白衣女子抱著一名白发老妇由烧得半颓圮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泣血的哀恸。
“索情!”他激动得几乎落泪。
他从来不信天、不信神,可是,他现在却有股想跪下来感谢菩萨把索情还给他的冲动。
白衣女子空洞著一双眼,脚步颠簸、不稳地一步步走过来,来到他面前忽地一扑,昏死了过去。
换下一身早朝的官服之后,萱雪寒换上家居便服。他把官服交给下人,问在一旁的林总管,“索姑娘醒来了没?”
“你早朝不久她就醒了,醒来之后就一直沉著脸没说话,既没哭闹也不进食,连水都没喝。”
“大夫来过没?”
“来过了,开了些灼伤的药。他说,除了一些小灼伤之外,她一切都正常,只是……大概刺激过了头,暂时不要再给她任何刺激。”
“嗯,我去看看她。”在走之前,他交代林总管,“对了,帮我查一下,究竟是谁和索家有如此大的恩怨,竟要了索家庄近百口人的命。”
“是。”
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十多年前,在他年幼时的血腥至今尚忘不了,更何况 是方经一庄亲族惨遭残杀的索情。
男儿尚且承受不住的打击,她一个弱女子……叩了门之后,萱雪寒推门而入。
“索情。”他走近床榻,坐在木床边看著靠在角落缩成一团的她。
忽地一把利刃以极快的速度抵在他颈间。任索情的速度再快,他都有法子躲开,可他却为了想知道她的动机而任由她得逞。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派人……血……血洗索家庄?”索情压在胸口的沉痛终于化成泪宣泄出来。“我早知道你肯放我回索家庄根本没安好心。”她掉著泪控诉。
“证据呢?”他知道她不会没有原因的诬赖他。握著匕首抵在他颈间的手在颤抖,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激动。
“我在现场看到多把刻有‘萱王府’字样的利刃。那些东西不是你府中所有?京城中不是只有一座萱王府、一个萱王爷吗?”如果她这几天没有在外采药,又因昨天夜里 心中没来由的不安,她也不会匆匆下山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