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
“那——那是要救人的,我就不得不再提起。”利用她的善良实非得已,但这么说来拐她是比较容易。
“救人?”
“是啊,一名宜兴的名医说过,黄金鱼晒干后可以当药引子,它可以……呃,治疗我娘的多年疤疾,她长年卧病,身子虚弱,如果能以黄金鱼与一些上等中药一起熬煮后服下,这病就能好了大半。”他低头道。
一想到是救人,又是救他的娘,她心软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孙琼颐拉着他的手,带领他回到神秘洞穴,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左弯右拐的,洞里分岔路不少,简直像座天然迷宫。
阎飞然蹙眉,他绝不会一个人进到这座鬼山洞来的,那铁定会困在里面。
约莫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后,他们来到一颗像云彩般的巨石下,她蹲下身子,往地面下一个小洞穴一指,里面有好多的黄金鱼苗在清澈的湖水中成群的游动着。
“你看,这些都是黄金鱼的鱼苗,是我跟你提过那三尾仅存的黄金成鱼中的一尾,在一个多月前生下的鱼卵,这会儿全成了小鱼儿了。”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虽然有些不舍,但为了救你娘,也不得不——”
她眼眶泛红,真的好舍不得。
这些鱼儿是她在这个小村里的惟一玩伴,老人家们各忙各的,也总聊些她不明白的过往,幸好有这些鱼,才能稍稍排解她寂寞的时光。
阎飞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会为小鱼苗哭的蠢女人,全天下大概只有她一人了。
她拭去泪水,深吸了口气后,低头伸手探入小洞穴里,小心翼翼的捞起其中一尾,另一手再捞些水,将那条金色小鱼捧在手心,带着他走出洞外。
他看着她一路上对着小鱼儿喃喃自语的,有时候还掉眼泪呢。
一直到他接过手,找个大片叶子当成容器,将小鱼儿连同水盛装一起,回到方舟上,改放在鱼篓里。
而后,两人在折返回小木屋时,他好奇的问她,“你究竟对着鱼儿念什么?”
她难过的哽声道:“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要小鱼儿下回投胎当人吧……”
这是纯还是蠢?他不予置评。
她深吸口气,眼眶泛红的看着他,“你拿到黄金鱼儿,很快就会走了,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因为我舍不得你啊。”
她放心的笑了。
见状,他反而不安,他的口是心非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其实他已有打算,再跟这个小美人温存一晚,他跟她就永远的不再相见。
*
夜里,孙琼颐先是瞥了爷爷的房间一眼,再竖耳隔着门板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里面静悄悄后,她才转身往门口,蹑手蹑脚的轻声走着。
爷爷今天好奇怪,闷在房间都一整天了,就是不出来。
可她这会儿不去湖边怎么成呢?阎飞然说了,今晚是他在龙头渚的最后一晚,明早他就离开了,她一定要见到他。
只是人才走到门口,肩膀怎么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接着,她脚一软,即昏迷的倒卧地上。
孙介元弯下身子,将孙女扶到床上后,施展轻功往湖边去。
在船上的阎飞然久候不到佳人,有点儿烦,蓦地,一阵风拂来,他眼前黑影一闪,定眼一看,竟见到孙介元已直挺挺的站在船上,神色漠然。
这——那个单纯好骗小村姑的爷爷居然是个武林高手?!阎飞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要你带颐儿回家。”
“啥?回家?”
这老头子没头没脑蹦出来这一句,他不明白,一脸错愕的盯着他。
“没错,你住哪里,她就到哪里。”
原来——他笑了起来,“老爷爷,这是不可能的。”
“颐儿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敢否认?”孙介元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他耸肩,“我不否认,可是我不打算娶个村姑,当然,也不可能带她回家。”他从怀中揣起几张银票,“这个足够让你们爷孙俩好好过日子了……”
他冷冷的瞟了那几张银票一眼,“你将颐儿当成妓女?”
阎飞然眉一拧,“不是——”
“那就带她回家。”他没好气的二度打断他的话。
阎飞然觉得有些烦了,“那如果我不肯呢?老爷爷想强迫我?”
“没错,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你带她回去,要不,就你留在这里。”
他嗤笑一声,“那如果两条路我都不愿意走?”
“那就是自讨苦吃。”
话语乍歇,孙介元的掌势即出。
阎飞然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连拜了好几个武学大师为师,虽然目的是为增强体魄、在床上驾驭女人,没想过要行侠仗义、济弱扶倾,但因为有慧根、有天赋,功夫可不差。
只是他的功夫大半都使用在“内力”上,地点也都在“床”上,所以跟孙介元这位归隐山林的江湖老前辈一对招,高下立见。
两人打不到三回合,孙介元连点他身上八大穴道,战败的他也只能瞪大那双不服输的冷峻大眼,睨视眼前这个老家伙。
孙介元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选一条路走。”
形势比人强嘛,阎飞然又不是笨蛋。“好,我带她回家。”
“很好,但是,我得警告你,如果她过得不好,或是你亏待了她,我一样会找到你,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威吓他吗?啐,只要一回到了宜兴,那儿的莺莺燕燕一大串,他是绝对不会亏待颐儿的,而是让她“休息”,绝不碰她了。
阎飞然在心中嘀咕好一阵。
第二天,天泛鱼肚白、晨曦一起,他即在孙介元的监视下,带着被点了睡穴的孙琼颐,驾着小舟,撑篙离开龙头渚。
***
天朗气清,位于宜兴依山傍水的“春晓山庄”内,两名穿着桃红衣裳的丫鬟正兴高采烈的直奔“映月阁”。
两人穿过一片红桃绿柳,跨过曲桥,经过那以玫瑰石分隔了三十多个鱼池小湖,眉开眼笑的来到小姐柳心韵的闺房。
“小姐、小姐,好消息!”
“是啊,好消息,阎公子回宜兴了,而且真的带回了黄金鱼呢!”
小金、小银两名丫鬟看着坐在铜镜前的小姐,开心的报喜。
长得花容月貌的柳心韵是天之骄女,她也深懂欲擒故纵之法,因此,即便是附近的一些大富人家的闺女包括她自己,都迫不及待的想成为阎飞然的女人,她却反其道而行,对他提出条件刁难。
一个月前,阎飞然果真为了她,离开那堆莺莺燕燕,到那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去寻找鱼中极品黄金鱼时,那些女人对她可是又妒又羡。
而今,他得鱼归来,她可是更风光了。
“我就说嘛,小姐是咱们宜兴最美的人,阎公子绝对会竭尽所能的要赢得美人心。”
“就是就是,哼,那些说咱们小姐摆高姿态的人,这下子可不敢再胡乱放话丁吧。”
小银、小金一人一句,趾高气扬的相视一笑。
两人虽然只是丫头,但气焰都不小,因为伺候柳心韵这个最让宜兴男子垂涎三尺的主子,她们走到哪儿都受人瞩目,久而久之,也就走路有风了。
柳心韵这人城府极深,在外,她表现得温柔婉约,成功的掩饰自己对出身、外貌的优越与得意,又收集各地名种鱼儿,为自己营造一种爱鱼成痴的形象,更为自己赢得一个“美人鱼”的称号,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从那些琴、棋、书、画皆精的美人们中更显得突出、不凡,由此造成话题,赢得阎飞然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