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喂粥,他短短几天内似乎瘦了一圈。
"他在考试。"他淡淡地答,一口粥递向前,小雅摇头。
"你吃。"
"我不饿。"
"你瘦了,启东看了会恨我的。"
孟樵一楞,看着她笑中有泪。
“我想见他。"小雅说。
孟樵深深地看着她。小雅依然看不透那双深沉的黑眸里有着何等复杂的心思。她忍不住叹气。
孟樵继续喂她吃粥,情绪也没多大变化。"我会叫他来的。"
小雅默默地吃着,眼泪缓缓滑落,心痛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残忍?她希望自己不要好起来,这样她可以享受他的呵护备至;她甚至不要他的爱了,只要他留在她身边就好。但她不能,她巳不能忍受他无声的温柔,她再也看不下去他冷淡的呵护,这些都在不断刺激她的任性妄为,都在责备她的幼稚不成熟。
"孟樵......"小雅轻声唤他,孟樵见她的眼里依然带着泪水。
"哥说你辞职了?"
孟樵没说话。
"你是不是很累?因为照顾我?"
他还是没说话。把她的床摆平,拍拍她的头柔柔笑道:"休息一会,我把碗拿去放。"
"孟樵,"她叫住他,眼晴水亮亮的。"我会赶快好起来的。"
孟樵笑了笑。"这才乖。"
他缓缓地走出病房,门一关,小雅就哭了。那一瞬间,她觉得孟樵真的要离开她了,彻底的。她该结束这分苦恋,太苦了,苦了自己,苦了每个她爱与不爱的人。
夏启东一考完期中考便刻不容缓地赶来医院。他在长长的回廊上跑着,几乎撞倒了好几名护士和病人,他像狂风一样卷进了小雅的病房。
这犹如死尸般颓丧的一个礼拜,夏启东和孟樵彼此已被思念折磨得憔悴不堪,好不容易能见面,泛滥成灾的相思便一触即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病房内,孟樵才刚把小雅抱回病床上,门一开,乍见思念的人儿,仿佛相隔千年般,竟感动得无法自己;而夏启东一见到孟樵就冲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真实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两个男人扎实的拥抱,密实得似不可分的一掌两面,那么动人、那么美丽、那么震撼的画面,在小雅的眼前轰然爆发,她只觉一阵昏眩。
"我完了,我完了。"夏启东毫无保留的热情全淹没在孟樵炽热的眸子里,他的呐喊里全都是这七个昼夜累积下来的浓烈思念。"我终于要尝到被当的滋味了,我在我的考卷上全填满了你的名字。"
"启东……"孟樵简直被融化了,他好想用力地吻他,一倾相思之苦,但他没有这么做,至少仍冷静地意识到小雅正在身后。
小雅几乎是呆掉了,彻底的幻灭了,觉醒了,心碎成一片片的,来不及收拾。也来不及挽回。不知怎地,她竟然哭不出来,看着地所爱的男人正紧紧地拥着另一个男人,用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看着对方,那种教人望了心全醉了的眼神,任何女人都无法招架的,他却给了他怀中那个美丽的男孩,那个教女人看不都自叹不如的美丽男孩。
她竟然笑了,笑得好凄凉,好萧瑟;笑自己的深情用错了地方,笑自己可怜今今地空等待。但她的笑,却也充满了祝福,仿佛她正在欣赏一幅动人的画,一幕动人的电影情节一般,她突然觉得有种深刻的感动......
"小雅。"孟樵在她失神时转过身来,有些忧心地看着她迳自傻笑。
小雅还是笑笑的,一直看着夏启东。她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愈漂亮她愈喜欢,同时也愈嫉妒,但此时她眼中只有笑意没有妒意,因为他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你常来幻觉酒吧,我却从没跟你说过话。"小雅对他说。
"我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夏启东的回答让小雅笑得很开心,这是这些天来,小雅笑的最高兴的一次,连孟樵都有些讶异。
小雅缓缓地褪去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无力倦怠感。她才刚吃过药,或许是药剂发挥了入睡的功效,也或许是她死心之后的无助反应吧。她倦倦地看着夏启东,倦倦地启口:"我输了......而且心服口服......"
原来她的笑,只是不想让他为难伤心吧。孟樵忍不住去握她的手,这一握,也把她强忍的眼泪给激了出来。她哽咽地开口:"孟樵......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照顾了......"
孟樵皱起了眉。
"我每天......都想叫你走,却又贪婪的......享受你的呵护,现在......我把你还给夏启东,以后……你们都不要来了,好不好?"
"小雅,我们是兄妹,是永远的朋友。"孟樵诚恳地对她说。
小雅却摇头:"看到你们......我会难过……我是个坏妹妹,不值得你跟我谈永远......"
孟樵不说话了。
小雅这才又淡淡地笑了,笑看着他们。"你们……会原谅我吧?"
"你又没做错事。"孟樵心疼地抹去她的泪水。
小雅笑得满足。"谢谢你,孟樵.....再见……"
"小雅……"
"再见……"她别过头。所有的不舍全化做奔腾的泪,直到她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才放声哭了出来,哭得不能自己,哭得全身像要撕裂般疼痛。至少,是由她来说再见,至少她还保留了最后的一丝尊严,至少......她在最后证明了他和夏启东之间,真的是没有良己存在的多余空间的,看清这一点,至少她好过些.....
"小雅......"一阵焦急伴着心疼的呼喊响起,不用想也知道庭那个痴情的大男孩瑞奇。"小雅,你怎么了?我刚刚在外面遇到孟樵和启东,他们......"
"瑞奇......"小雅反过身望他,哭得柔肠寸断,瑞奇的心全揪在一起,疼得厉害。
"小雅......"
"瑞奇......你愿不愿意照顾我?"
"小雅傻瓜,你知道我巴不得一辈子都照顾你的。"
"好……你说……等我好了……要带我去试婚纱......我要跟你回美国……"
"好,好,好。"瑞奇喜出望外地迭声喊着。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怀中,吻着她细细的秀发,吻着她缠着纱布的额头,他高兴得几乎要欢呼了。"小雅,让我照顾你,让我照顾你......"
"瑞奇......谢谢你......"她埋在他怀里低泣。上天多么爱她呀,为何她始终看不见身边的人倾注在她身上的关怀?为何非等到伤痕累累才来后悔?人哪,就是如此矛盾地生活着。小雅的心在痛过之后终于学会包容与接纳,她的爱在付诸流水之后终于明白真爱的可贵,她决定要自己
不后悔,也要让瑞奇没有遗憾,更要让孟樵放心去爱……
孟樵主动握住他的手,不在乎别人是惊艳、是好奇,还是把异样的眼光投注在他们身上,他只管紧握着他的手。步出电梯,走出回廊,直到停车处才将手放开。两人一上车就尽情地释放狂浪般的思念。对他们而言,这漫长的七个昼夜是多么痛苦的煎熬,他们也才明白彼此有多么的需要对方,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放弃。
"你瘦了......"夏启东的手心疼地爬上他消瘦的脸颊。纤细的指尖划过每一寸他熟悉的肌肤,轻颤地传递他的于心不忍。孟樵看起来就像一个疲倦的老人,夏启东从没看过他如此疲累,他心里所受的折磨教他好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