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样?"他仿若叹息的声音轻而淡薄,却重重地打在她心头。
"我想死......"小雅哽咽地开口。
"如果你死了,我会恨你。"孟樵依然轻声细语,但小雅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的。
"你现在就很恨我了......"
"我只希望你好起来。"孟樵柔声说,又叹了声气。
小雅终于转过头来看他,透过泛滥的泪水更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忧愁,她忍不住哭道:"孟樵......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我宁愿你......"她别过脸,痛哭平声。"我一想到你……和夏启东......我就想吐……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
孟樵默然不语地望着她。想到三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心态伤害仑仑,逼他走上绝路?小雅的呐喊,又是一阵阵的攻击,让他囚禁在黑暗中的灵魂,一再地流血……
"天啊......"小雅闭上了眼,用力的吸气。"我怎么会这样......我的外表……我的心……都变得好丑好丑她无助地再次将眼光投向他,那个已被她刺得伤痕累累的孟樵,她的心都疼了。
"我有什么资格说你们......我伤害了瑞奇……也伤害了你……"
"别说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是义务吗?还是愧疚?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小雅心痛欲裂,她可不可以享受这最后的温柔?她能够自私地独占他,在这最后的时刻?
"真的吗?"她哭的好累。
孟樵点点头。
够了!她倦了,就让她再自私一次,再任性一次,她,将不再有遗憾。直到她好起来,她就会完全地离开他了。
小雅睡了,孟樵一走出病房,大伙就紧张地围住他。孟樵摇摇头。"没事,只是意外,让她休息吧。"
"她......"阿杰还想问,孟樵已摇摇头往前走。
顿了一下,他回过头对一脸焦虑的阿杰说:"阿杰,我想辞职。"
阿杰一楞,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伙全睁大眼惊愕地看着他,连为什么都问不出口,因为他的神情太认真、太平淡,也太......受伤了。
"我答应小雅这段日子要照顾她。"他的话还是说的很轻,好像少了很多力气似的。
阿杰没有开口,他知道开口也没有用的,他太了解孟樵的个性。颓然往旁一坐,他摆了摆手,说:"我知道了,小雅就拜托你了。"
"阿杰......"孟樵叫他,给他一抹淡如清水的微笑。"谢谢你。"
他默默的先离开回廊,瑞奇却追了上来,孟樵也没回头,迳自推开门;现在他最需要外面的新鲜空气让他喘息。
"孟樵......"瑞奇一直在他身边。孟樵点了一根烟后回头,望着这个痴情的小伙子,海蓝色的深遂眸子水亮亮的,知道他正忍着不哭。孟樵其实是很疼爱这个单纯的大男孩,一个来到异乡求学的游子,难得这般的情深义重。
"我知道小雅一点都不爱我,就算她跟我上床了,也只想你而已。"他老实的近乎可怜,孟樵只能看着他不说话。"医生说她最少要住院一个月,等她出院......我也快回美国了。"他哭丧着脸。"我不想离开她……"
"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离开最爱的人......"孟樵低声启口。
瑞奇怔怔地望着他,好像孟樵会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似的。
"你也有……最爱的人?"在别人眼中,孟樵一向是冷酷绝情的人。
瑞奇惊愕不已地看见他点头,更震骇于他的回答。"是启东。"
瑞奇浑身一僵。
他终于承认了,公开了,却轻松多了,仿佛卸下沉重的包袱那样的释然。"我是同性恋。"
尽管他的声音依然轻柔,却吓坏了瑞奇。这怎么可能,他和他已经认识了一年多,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是个同性恋……
"但这并不是我不爱小雅的原因。"孟樵又说。
瑞奇点点头,逐渐从惊骇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希望你不要放弃。"他吸了一口烟。瑞奇楞了一下,在白蒙蒙的烟雾中似乎看见他苍茫的
浅笑,美丽却凄凉。"因为启东,我变成同性恋,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变的事?"
老实说,瑞奇相当的感动,如果有一天小雅能够重视他,别说爱上他了,只要多看他几眼,他所爱的委屈就都值得了。他忍不住去拥抱孟樵,用力地拍着他的背,眼中闪烁着泪。"谢谢你,孟樵,我不会放弃的。"
孟樵淡淡地笑着。没有人会对最爱的人轻易说放弃。像仑仑,死也不放弃;像启东,压根没想过放弃;像小雅,就算失望也不甘心放弃;像瑞奇,一再的挫折。一再的坚持;而自己.......他曾因仑仑的死放弃了所有,他的骄傲、他的音乐、他的生活,这样行尸走肉的当一个孤独的罪人,却因夏启东活了过来,他黑暗的生命,终于出现了阳光,他开始要坚持,学会了不放弃。
每一个人都在爱情的领域打转,相爱的、不爱的、爱错的,同性的、异性的,全都被爱情摆布着,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放弃!也只有不放弃,才能得到那微弱的了丝丝盼望,而许多人就凭着这么一丝丝希望,努力地活着、爱着、坚持着
孟樵靠在墙上,一手持着话筒,一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他的模样吸引了无数来往的人,而此时他只把心思放在与他对话的人身上。
"我晚上去找你。"话筒那端的夏启东很不放心。
"过两天再来吧,我怕小雅受到刺激。"
夏启东沉默了片刻。孟樵似乎相当疲倦,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启东,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才不会,我只是担心你。她还好吗?"
"不好,很糟。轻微脑震荡,手脚都骨折了。"夏启东又是沉默。
"启东......我很想见你……"
他首次流露出无助,夏启东听了心头不住的发疼。"我也是。"
孟樵轻轻地笑了,笑得很满足。"这样就够了。"
"随时打电话给我,要不就在呼叫器上留言给我。"
"我会的。你下礼拜要期中考,趁机用功吧。"
这样子他怎么用功呢?不过他还是乖乖地答应他,不想再让他烦心。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身边,但他只能忍着,只要他不担心就好。
就这样,孟樵、瑞奇、阿杰三个人轮着照顾小雅,自天是阿杰和瑞奇,而孟樵是全天候的。
这几天小雅都不怎么说话,她只静静地养伤,静静地观察孟樵一个人呆坐在窗前时出现的落寞神情;她才惊觉,怎么她以前都没发现孟樵很寂寞。
同时她也静静地观察细心体贴的瑞奇。到底自己凭什么让他爱的这么深?她问过他,他只是傻傻地笑着回答:"爱就爱嘛,哪有什么理由的?我从小就热爱中国文化,学中文、来台湾念书,将来要娶中国老婆,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试婚纱。"
她这才发现,虽然她老是欺负瑞奇,但瑞奇却常逗她笑,就算她不笑,他也可以自得其乐。怎么会有这么傻瓜的人呵!
五天,好漫长的五天过去了,小雅终于可以坐起身,她脸上的瘀青也褪了,只剩额头的绷带,而手脚上的石膏仍把她绑得像个木娃娃。"这五天你都没有离开我,启东怎么办?"小雅让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