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孟樵突然睁开眼冒出一句话,把夏启东吓得跌坐在地,一颗心怦怦地狂跳起来。
"你存心吓死人吗?"夏启东坐在地上瞪他。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的。"他漾起一抹促狭的浅笑,看得夏启东倏地红了脸......
坦白说,他那模样真是该死的漂亮!孟樵倏地起身,逃开夏启东这个美丽的幻影。他几乎是冲进浴室的,留下坐在地板上的夏启东一脸的莫名,怎么他突然像见鬼似的逃之夭夭?
夏启东低头看看自已,他并没有穿反衣服或是怎么的,真是怪老头!不过老头子怪虽怪,在他眼中还是顶可爱的。
电话铃声在他失神时倏然乍响,夏启东翻遍了地上的杂物,最后才在床底下发现叫得不耐烦的电话。凌晨三点半,会有谁打电话来?
夏启东犹豫着该不该接这道咆哮不已的电话,又听到耳边传来浴室哗哗作响的水声,孟樵肯定什么也没听见。好奇驱使他伸出手阻止电话的叫嚣。话筒一拿起来,耳边立刻传来带着鼻音的甜腻嗓音,他一听就认出是幻觉那个女主唱。
"孟樵,你睡了吗?你不是说要来看我,我到现在还睡不着,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这下糗了!夏启东握着话筒张口结舌,总不能挂人家电话吧?他皱着眉头,想着这女孩和孟樵之间暖昧不明的关系。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对方娇怨着。
夏启东有一股捉弄她的使坏想法。他轻咳了声回她一"小姐,你打错电话了,现在都几点钟了?"
小雅一楞,打错电话?怎么可能,这组电话她背的比自己家电话还熟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两秒钟后电话又响了,夏启东一接起来就抢先开口:"你再打来的话别怪我骂人了!"语毕立刻挂下电话。等了十秒钟,电话依然沉默,他才满意地把电话塞回床下。
"你在做什么?"孟樵一踏出浴室就看见夏启东趴在地上,只差没把脑袋塞进床底下。
夏启东仰起头,看见孟樵冷酷的脸上没有表情,赤裸裸的上身还凝结了晶莹的水珠,头上盘了一条大浴巾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樵浓眉一皱,双手环胸瞪他。"笑什么?"
"笑你的头。"夏启东的笑容总是天真中带着邪气。
孟樵没理他,在凌乱的桌面上找烟盒。夏启东跟在他身后打转。"头发留那么长不嫌累赘吗?"
"不关你的事。"
他又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真是别扭得可以!夏启东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孟樵斜靠在沙发上,把长腿摆在桌上,吐出一口烟圈后瞥了他一眼。
"你到底想干嘛?现在澡也洗了,天也快亮了,我却还不明白你今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夏启东皱皱眉,讲的这么难听?"没有目的。"
孟樵一张酷脸又拉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竟给他点头了。"你……"
"今晚我去听阿得唱歌。"夏启东的回答,立刻让他的表情为之一僵。
夏启东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迳自点起烟来;孟樵垂首望他,依稀在白蒙蒙的烟雾中看见他卷翘的长睫毛下,澄澈的眸子在闪烁发光。"阿得对你真是情深义重,我淋雨骑车的时候想着,
我似乎还没交过这样的朋友。"
不知怎么,孟樵觉得此时心痛得难受。从他的言语,他竟深刻感受到他的寂寞,而那种寂寞的心情,也是长久以来一直跟随着他的。夏启东突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孟樵伸手抽走他嘴上的烟。夏启东别过头,对上他那双深邃似井的黑眸,刹那间似乎读出他的心情,只是他闪躲着,无意显露出心疼。孟樵轻声启口:"少抽一点。"
"你有资格教训我吗?"夏启东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烟,嘴角漾起一抹促狭的浅笑。
"我的肺禁得起摧残。"他捻熄了手上的两根烟。
同时间,夏启东爬上了沙发,在他的手还未离开烟灰缸的刹那,扯掉了他头上的浴巾,那一头马亮如丝的长发立刻披泻于他宽阔的背,湿湿亮亮的散落在他发楞的脸庞。夏启东也呆掉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这么阳刚的男人放下长发的模样。
孟樵抓回他手上的浴巾,怒视他低吼:"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夏启东一楞。他可不知道这是他的大忌,既然留了长发就不怕人家看不是吗?"你凶什么凶呀?这浴巾看了碍眼,帮你拿掉也不行?"夏启东一脸莫名其妙。
"用不着你来帮忙!"孟樵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道。生气地起身往浴室走。
夏启东跟了过去,嘴巴也没停着:"你真是古怪得可以了,请问你留那么长的头发是为什么?没钱剪头发吗?要不然你干脆明讲什么东西不可以碰,什么话不可以说,免得你莫名其妙就向我喷火......"
"闭嘴!"孟樵反身吼他一句:"你怎么这么罗嗦!"
两人互瞪着对方的眼睛简直可以燃起熊熊烈火了。两颗炸弹碰在一起,似乎总是永无止境地争吵,这却不是两人所愿意的。孟樵退进浴室,双手撑在门上,眼中褪去了怒火。他说的也没错,谁知道这是他的忌讳呢?
"我向你道歉。"他的嗓音好低沉。夏启东还是瞪着他不语。但在孟樵眼中,他纯净得像个小孩,他却......
"我的事……你全知道了不是吗?"
夏启东微怔。
他应该好好修理阿得一顿的,孟樵轻轻续道:"留长头发,是和仑仑的约定。三年来,没有人能碰它,也没有人看过它放下来的样子。"
夏启东的心跳急促,震惊得双唇微启。这又代表着什么呢?连小雅也不曾见过他这模样是不?他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印证他的重要性?他的手不自觉地往前伸,柔软的发丝滑过他轻颤的手指,孟樵竟然没有排斥。这样的举动无疑地挑起了彼此胸口的波涛汹涌。
夏启东的神情漾着一股天使般莹亮的光采,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快如擂鼓的心跳声,他知道自己是喜悦的,甚至感动的,只因他没有将他的手推开,甚至赏他一个拳头什么的。他的头发好顺好软、他甚至不想收回手了。真是见鬼了!孟樵紧锁着眉头,不断审问自己失常的反应,怎么他的手像有魔力似的,缠绕住他的长发,却教他浑身不得动弹?他应该推开他的手,甚至赏他一个拳头什么的。他的手指纤细冰冷,他甚至发觉他的手巳爬过他的发梢,什么时候停在他的脸上不动了?
"你在做什么?",话一出口,竟轻柔似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夏启东的嗓音更是离谱的轻颤着。他一寸寸地向他靠近,彼此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唇就要贴在他的唇上了。孟樵猛地一惊,一把推开了他,碰地一声,夏启东整个人背贴着墙瞪大了眼;
又是碰然一声巨响,浴室门被孟樵狠狠一甩,他背靠着门,懊恼地捧住脑袋。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溃坐在湿冷的地板上、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胸口的悸动。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接吻了,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该死的,他可不是同性恋,何况门外那个是专惹麻烦的小魔鬼,但,该死的!他一再的咒骂自己,就连和女人上床他都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他怎能允许自己这样?他怎能允许自己爱上一个男孩子?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