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云红肿的眼眶,心疼的情绪立即占满雷拓全身细胞,她真的不曾如此脆弱过。
“她不会有事的,你别乱猜。有没有可能去朋友家或同事家借住?也许她喝醉了。”雷拓坐在茶几上,注视着青云的一脸不安,忍不住捧着她双颊,安抚的亲她额头。
“她才没有什么朋友!回国四年多来,她的生活圈子中除了念恩,就只有我了……如果她真的喝醉了……呀!”青云猛然推开雷拓,跳了起来。“雷煌那家伙的电话是几号?”
雷煌是最大的嫌犯!她怎么没有想到呢。如果昨夜君华是与雷煌共度的,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不管有没有什么事发生,她都会叫雷煌负责。老天保佑君华昨晚是在雷煌家中度过的!
没空对雷拓解释太多,取得电话号码后,正要拨号时,却听到君华房中传来小念恩的哭声,她推了推雷拓,“进去哄小孩。”
雷拓当然只有照做的份。
电话声响划破静谧的清晨传入她昏昏沉沉的大脑中。史君华从沙发中跳了起来,飞奔到床头接起电话,怕吵醒床上安然沉睡的人。为了节省时间,她整个人横过大床,几乎是半趴在床上的接过摆在另一头的电话。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压到或吵醒宿醉的雷煌。但此刻她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想亲密不亲密的问题。
“喂?”一大清早的,谁会打电话来?不管是谁,接了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立场接雷煌的电话。
料想不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竟是青云的声音,“君华?你真的在那边?你还好吧?是清醒的吗?昨夜为什么没打电话回来?”
“我——太忙了,当处理完一切事情时,也迷迷糊糊的睡在沙发上了。”
说完这句话,君华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做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了!难怪心头总觉得牵挂着什么事,原来是忘了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青云疑惑的问:
“忙?你昨夜没有喝醉吗?还是雷煌抓你回他公寓加班?”
“喝醉的是雷煌。其实也不能算是喝醉,他昨夜就有些发烧,想不到喝了几杯酒后就立即带我离开会场,上了车我才知道他已相当虚弱了。虽然看了医生,但是放他独自一人生病没人照顾我不忍心,就留下来了。”
“医生诊断后怎么说?”青云不怎么相信随便发个烧就会昏迷不醒。
君华迟疑了下,忍住笑。
“老实说——他的酒量很不好,对酒精相当过敏,超过三杯酒,他就有些神智不清了,加上他原本就有些发烧,才会变得昏迷。”
“那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吧?今天可以上班吗?你要不要回来?”青云连串的发问,知道雷煌不是完全高高在上的感觉真不错,对酒精过敏?哈!
“冒了一夜的汗,他好多了,他的家庭医生说他的体质与众不同,即使是宿醉,他也有办法在第二天神清气爽的上班。等会我也该回去了,否则我这一身与昨夜相同打扮的衣服不知会招来多少蜚短流长了。”
“快点回来,咱们见面再聊,小念恩哭了,我得快去抱她,那个臭雷拓,哄个小孩也不会!”说完立即挂掉电话。
君华无奈的笑了笑。挂上电话后,忍不住低头偷看床上的雷煌,这一看,大惊失色,手臂一时撑不住力量,整个人跌趴在他身上……他醒了?他醒来多久了?早知道这种姿势的暧昧,此刻跌到他身上更是无法形容的尴尬,急忙要站好,却被他抓住双手,她半身仍是贴在他身上……面孔涌上一波一波的红潮。
“我——我要回去了!”
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看来,他的身体已无不适;清晨未梳洗的他看来像个大男孩,却又慵懒性感得要命,一点也没有上班时候那种严肃冰冷……四年半前的那一个清晨,他的面孔也是这样的……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能喝酒了吗?”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他果然醒来好一会了,而且还听到她与青云对话的内容。
“对不起——她,她是我的室友,很关心我昨晚没回去,所以……”雷煌那种邪气的表情对她造成很大的压力,在办公室的那一套中规中矩的应对此时是不适用的;那么,她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私底下的雷煌呢?
“你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呢?在你我心知肚明之后,差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他目光深沉的轻语,毫不意外的看到君华花容失色的表情。他又说了:
“我一向忌讳与自己的下属有任何感情纠葛,所以我一直隐忍着;倒是你,成天胆战心惊的躲着我,令我疑惑。怕我认出你吗?认出你又如何?毕竟是多年前的事了!那件事之所以困扰我是因为你的处子之身与动机,加上不告而别,纯粹报恩吗?我不认为。事实上,我觉得我被利用了。”
“你怎能这么说?……”她低呼出来。
“因为再次见到你直到现在,你一直很心虚!”他一针见血的指出。
“我并没有利用你!”她慎重的声明。那件事之后,意外的怀孕并不在她预料之内。
“那么你怕我什么?只是单纯的怕我认出你吗?认出了又如何?”他的声音转为咄咄逼人了。
她咬住下唇,有些脆弱的看着他。他为什么要逼她?他这么聪颖绝顶的人,难道看不出她的心思吗?当她知道多年前的他居然是一个有身分地位的人之后,却仍无法自拔的死心认定他是她终生所爱。在明知二人不会有结果的情况下,依然可悲的贪想那每天相处的时间,只为多看他一眼。
“雷先生……”
“叫我雷煌。在我直接挑明了之后,就代表我们之间已无法回复单纯的主雇关系了。你以为呢?”他的口气有些烦躁。
他一直在观察,在克制。倒不能说四年半前那一段露水姻缘留给他多么深刻的感受,毕竟那时二人之间丝毫没有感情基础。不过,他记得,记得那绝望的双眸与那张娇美的面貌,他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次相见后,她的眼光在追随他,却又在他注视时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逃避着他,这引起他的好奇了!
脑中也立即浮出四年半前那一夜的印象。是她!没有错。
在好奇过后,接着而来的,是她待人处世的方式,与拼命工作达成他交付的任务的努力吸引了他。她应是那种贤妻良母,安然待在家中布置一个温暖家庭的好女人。社会上的工作压力与冷漠无情与她是格格不入的,即使她将工作做得很好。老实说,能跟得上他脚步走的助理没几个。
雷煌自知自己向来冷静过了头,对爱情一事玩不来热烈的那一套:也从不知一见钟情为何物。史君华对他的吸引是渐进的。她怕他,却又关心他,她总是对每个人展现亲切的微笑,不知不觉中,她的影像已印在他心上了,开始追逐她的目光。在知道不少男士在追求她之后,才猛然知觉到自己对她居然产生独占欲了。
“为什么你会在台湾?”他一直以为她应该是华侨。
“那边……已没有亲人了,台湾至少是我的根。”从美国逃回来至今,她努力去忘掉那边的一切;虽是锦衣玉食,却暗藏着肉欲横流的污秽。那边的人,大概早忘了她吧?轻轻挣脱他的双手,她抚了抚裙摆,不敢看他道:“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