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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直升心中一直想着小鬼跪地求饶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冷不防一个阶梯没有踩到,整个人往前跌倒,直直的趴倒,五体投地的瘫在一双小脚面前。
他狼狙的抬头,却张大了嘴!只见一个天仙下凡似的小女孩正坐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看到他,好像心里正有着无限悲愁,她秋水明眸茫然无助地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美麓小巧的樱唇微微痛苦的轻抿着,一双白玉小手无力的轻托香腮……天哪,她就像是个被困守高塔的睡美人,正等待白马王子来救援。
莫宜升就这样趴在地板上,直直的盯着唐雪儿,浑然不觉时光的流逝,心思早已飞向天外天,满头满脑子童话故事中英雄救美的情节……
“喂!你到底要跪到什么时候?”唐雪儿早就看到一个呆瓜倒在她面前,只是不想理会这种笨蛋而已;可是他赖着不起来,有碍她的视线,真是讨厌。
莫宜升连忙起身,很笨拙的拍了拍衣服,见美人公主又看向右方的小喷水池,毫不理会他,他决定重新建立形象。
他站到一旁柱子边,一手抵着柱子,一手勾着腰带,以着十五度侧脸面对她,摆出电影中男主角最酷的姿势,用很低哑的声音道:
“小姐。”
被称为小姐这倒是生平第一次。以前司机、管家都会直叫她的名字。雪儿转过头一看,险些喷笑出来。刚才这个笨蛋趴着,她没注意到他穿的衣服有多么可笑,现在可看清楚了。这个人的穿着真土死了!土毙了!好笑死了!只有在卡通漫画中才称新潮流行并且叛逆的打扮,明星穿了倒还可以去做做秀,一旦穿在平常人身上可真是怪异加畸形,不堪人目。加上那颗油亮的头在刚才跌倒时粘上了一大片灰尘,鼻梁上的墨镜掉一个镜片,这么落魄狼狈的模样,还敢故作耍帅的表情,天!——他甚至穿了一只半旧的凉鞋来搭配他那身不合时宜的皮衣皮裤。穿凉鞋还不可笑,可笑的是他还配了一双白袜;白袜还不可笑,最可笑的是白袜前端露出的脚趾头。
唐雪儿的兴致来了,想知道这个小土蛋来这里做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打那来的?”雪儿问,拍了拍一边阶梯,示意他坐下。
莫宜升受宠若惊的连忙跑过来坐下,一番话几乎是急急忙忙倾倒出来。
“我叫莫宜升,台中二中二年级十四班,四十二号,社会组。我姊姊叫莫宜芳,是这家公司的重要主管。我家住在中华路二段三巷十二弄八号。”
是个老实人!而且是老实人种中不老实的一类。否则怎么会打扮成这一副德行?心眼儿一转也就明白这个二愣子来这里做什么了!
正好,小姑娘正闷得很。唐雪儿半垂眼帘,心中飞快的想着要如何捉弄他才好玩。
这模样在莫宜升眼中自是有另一种风情——楚楚可怜,欲语还休——
“唉!”唐雪儿好心的为莫宜升可能有的下场感叹。
“莫非小姐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以知道吗?也许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他会为她赴汤蹈火。
“你将要大祸临头了,我好难过。”唐雪儿故作凄楚,低叹的看他。
“我?为什么?你是不是会看面相?排八卦?”莫直升开始呆呆的被雪儿牵着鼻子走。
唐雪儿点头。
“我没有学过,可是有预知吉凶的本能。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来替姊姊打抱不平,来报仇的?”
“是呀!”莫宜升从半信半疑到震惊不已,瞪大一双眼看她。“你——你还看出什么?”
“多着呢!不要进去找她了,你就是翻遍整幢大楼也不可能找得到她。”唐雪儿怜悯的说着。心中偷偷对自己说:我可没有说谎,因为我真的不在里面呀,他自是不可能在里面找得到我。
“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找谁?”他快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唐雪儿嗤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上回你姊姊出丑的事传遍公司上下,扬名海内外,不知道的人就是孤陋寡闻了。而且我说你找不到她是因为我一整天都呆在门口,有没有人进出我最清楚。推理哪!老兄,别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一说,倒显得莫直升大惊小怪,简单的推理也想不透,直当她是未卜先知。而自己一直表现得像个小白痴似的,脸孔一路往上涌出红潮。
雪儿懒得欣赏他的表情,不够生动,憨呆透了。
“我问你,你打算怎么替你姊姊出口气呀?”唐雪儿期望他能想出别人想不出来的整人点子,让她参考一下。但是,她失望了。
说到这个,莫直升又得意了起来。
“见到她之后,先用我这身打扮吓她,然后抓她到男厕所锁着。用粉笔在她脸上写字、画图。在她的皮包中放假蛇、放蜘蛛,包她吓得以后再也不敢捉弄人了,让她知道被捉弄的滋味不好受。”
如果一个人能随时将蜘蛛、蛇、娱蚣之类的恶心玩具带在身边捉弄人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怕那些东西呢?
“就这样?”雪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不可一世的表情。这个人简直比她还狂妄,想出这么差的点子也敢得意洋洋,白痴也不会用的方法他反而拿它当宝似的,也不怕去人现眼!雪儿夸张的打了个啥欠,显得无聊至极。
莫宜升连忙道:
“对一个小女孩而言,已经是非常大的打击了。”
雪儿横他一眼。
“拜托你别那么容易满足好吗?你可以这样做呀,把她绑架到山上,饿她三天三夜,叫她写一万遍: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之类的话。用刀子将她毁容,或者卖给人口贩子运到外国去当佣人,以她那张脸可以卖个好价钱。真的讨厌一个人的话,就要让她彻底消失在眼前。明白吗?你这点头脑还敢去教训人呢,真是让人失望。”
莫宜升呆呆叫道:“可是——可是那是犯法的呀!”
“那是思想犯罪,又不是行动犯罪。光想像就那么差了,还真要付诸行动就更没看头了,你还是回家吃饭睡觉,安份的过日子算了。”
本来想好好整这个二楞子消磨一下时间,但是,面对楞头楞脑的他,简直是大笨牛一只,实在也无趣,所以,干脆不理他了。
被女人看轻,无论是那一种性情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下,何况莫宜升一直想摆出英雄的架式去迷唐雪儿,怎么能一直被轻视下去?下行,一定要扭转形象!
他一鼓作气的说着:
“我只不过是太仁慈了,说那些是怕你听到血腥的话会吓到。事实上,对付唐雪儿那种未开化的野丫头,我会丝毫不留情的剥她的骨,抽她的筋。在她脸上泼硫酸,让她丑得更彻底。抓来到手,每天用针刺她的指甲肉,饿死她之后再做成肉包子去喂狗。”——这番说词其实是脱胎换骨自某本社会写真小说——他心中也被自己的狠话吓了一跳。一方面又得意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唐雪儿。这下子,她不会再看轻他了吧?他等着看她表现出崇拜的眼光。
唐雪儿的确是吓呆了下。但不是怕,是生气.他竟敢骂她是未开化的小丫头?还说要泼她硫酸!唐雪儿早已下定决心要长成大美人去迷死温行远,让他娶她;被毁了容还得了!不要说真做,光想像也不行。本来不想让这呆子死得太难看,不过,现在不教训他一下下,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雪儿才不管莫宜升只是想表现,压根儿不知道她就是唐雪儿本人的事实。她的心态可不是“不知者无罪”,而是“冒犯”唐雪儿小姐者,其罪该万死仍不能消其怒气于万一。反正,他就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