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这么美的花送你,聊表我一片心意,谢谢你没把马儿卖掉。」
「含妙,别淘气了。」他探手抓下她顽皮的手,然後接过她手上的花为她簪在鬓边。
「好看吗?」她笑咪咪的问。
红叶含笑点头,瞥了一眼驻足江边,一直奇怪望著他们的年轻男子,他见过他,在益州时。
那名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程含妙也注意到了,错愕的怔住——是他,四表哥!
风雷目不转瞬的瞧著她,问道:「敢问姑娘你是否姓程?」他方才听到男子唤她叫含妙,这名儿应该不多人取,除非是音同字不同,那就另当别论了。
红叶觑看他一眼,再望著神色有异的程含妙。
「你认错人了。」她拉著红叶想上马,当他是瘟神似的,急於想摆脱他。
「嘿,就算我认错人,你也不该不认得我吧,姑娘,你不至於如此健忘,咱们有过两面之缘了。」风雷站到她面前不让她走,「第一次是在庙会,第二次我从两个恶霸手中救下了你。」
风雷飞快的兀自寻思,为何她此次见著他,神态竟然跟前两次回异,急切的想避开他,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当场被人逮到似的心虚。
「上次谢谢你了,可我们有急事得先走了。」程含妙不自在的回道,挽著红叶想走。
风雷盯著她的手沉思了下,眸中倏地闪过了悟。
「若我没猜错,你姓程,闺名含妙,令尊大名是程侠飞对吧?」哇哈哈!他真是奇才,凭著一些蛛丝马迹,竟已知道她为何急欲躲开他的原因了。
程含妙想装作没听到,拉著红叶要绕过他,却见红叶投来质疑的目光。
还有风雷也不让她就这么轻易离开。
「含妙,我是你的四表哥呀,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自从八年前,咱们在野牛岭分手後,这些年来我上天下地的四处寻你,找得你好苦,你知道吗?」
见无法蒙混过去,程含妙只得勉强笑道:「原来是你,四表哥。」
风雷一脸失望的说:「咱们久别重逢,你竟似一点都不开心,含妙,莫非你不想见到我吗?」
「不、不是。」她忙摇头,「怎么会呢?你和舅舅都对咱们程家很好,我一直很感激。」
「可你的神情却不像这样。」风雷瞅著她挽著红叶的手,忽然一脸震惊,「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含妙,你真是太令我伤心了,你竟然背夫偷汉,枉我这些年来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一往情深,你太教我痛心了。」
「背夫偷汉?你何出此言?」一直在旁没出声的红叶睇看程含妙和风雷,他们显然熟识。
风雷突然激愤道:「我说错了吗?她背著我这个未婚夫,在外面偷了你这个野汉子,你们还当著我的面眉来眼去。」
他指著他们的手,「瞧,她的手这会儿还勾搭著你的臂呢,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眼底还有我吗?我可是她自幼订亲的相公,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红叶看向程含妙求证。
她一脸难色,在他的逼视下咕哝的说:「我就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红叶登时醒悟,那日在她爹坟前遇见风石涛,她何以躲著不想相见了。
「原来如此。」
风雷瞪著她挽住红叶的手,沉痛著脸,直视著她。「含妙,你现在若是立刻离开这野男人,我可以不追究你和他的荒唐事情,你还是我的好未婚妻。」
在他的注视下,程含妙略略松了手,可却在红叶的冷睇下,立时挽得更紧,以示对他的忠贞,表示绝无二心。
「四表哥,你别为难我,事情会演变成今日这样子,我也绝没料想到,但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风雷冷道:「哼哼,你可真有良心,亏咱们这些年来为了程家的事,奔波劳碌的探查凶手,爹甚至为了下落不明的你消瘦了一大圈,你竟是这么回报咱们,爹若是知道非吐血不可。」
程含妙被他说得满脸羞愧。
「我知道你们待我很好,可命运弄人,我有什么办法呢。事已至此,我只能辜负你和舅舅一片真心相待,请你们原谅我。」
风雷痛心疾首的捧著胸口。「你三言两语就要把我给打发了吗?我足足等了你八年,得到的竟然只是你的负心,天理何在呀?!既然我的一片痴心成空,苦守的未婚妻移情别恋,我活在世上也无面目见人,我乾脆死了乾净,省得丢人现眼。」说完他奔到江边要投水自尽。
程含妙一惊,想上前拦住他,却被红叶挡下。
「让他去吧。」
「怎么可以?是我对不起他,我岂能眼睁睁的见他寻死不救?」她焦急的说。
「他死不了的,顶多在水里泅泳,玩腻了自然会上来。」
风雷在堤边停步,见竟然没人来阻他,忿忿不平的叫道:「喂,你们就这么没良心,见我要死也不阻止?」
红叶冷淡的睨他一眼。「你尽管请吧。」
「喝,你这个野男人,倒巴不得我早死,我偏不让你称心,绝不遂了你们这双狗男女的愿。」他又再走了回去。
红叶扶程含妙上马,策马扬蹄离开。
风雷顿时傻住,无法意料他竟这么被人给丢下,气死他了!
那个野男人未免太目中无人,抢了人家的未婚妻,竟然没半点羞耻与惭愧,大剌剌的就那样绝尘而去。
太过分了,无礼的男人!
* * *
在客栈的房中用著晚膳,程含妙不安的频频觑看著一语不发的红叶,他已大半日没跟她说上一句话。
从他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很难窥出他此时的情绪,不知他是喜是怒。
程含妙只得努力的堆满笑颜,想打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静默。
「唔,那个、这家客栈的菜挺好吃的。」
红叶一迳吃著没回应。
他一定是在生气,她确定。气她没告诉他,她和风雷有婚约之事,可事情也不能怪她呀,婚约又不是她订下的。
况且她也不好受呀,事情弄成这样,风家必然不会原谅她的,而他此刻又冷著一张脸给她看,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得,陷入左右为难之地,说来,整件事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呢。
程含妙愈想愈不是滋味,瞧红叶还是一脸沉默没跟她说话的意思,她吃完饭拉开房门,决定出去吹吹春夜的凉风冷静一下。
「上哪去?」红叶终於开口。
她没好气的应答,「你又不理我,我只好出去透透气,免得被闷死。」
他看著她道:「过来。」
「你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突然变成哑巴了。」
他问她,「若没有遇上风雷,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虽然他并不是十分在乎名分,但突然跳出一名男子,指著他鼻子骂著野男人及奸夫淫妇,那可也不是有趣的事。
她坦白的说:「不知道,能多久是多久吧。况且这种事,我想你听了也不会高兴的,所以才决定不让你知道。」
红叶一脸深沉的瞅视她。
「那现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他严肃的神色令程含妙以为他在责怪她,她望了望腕上的玉镯一眼,取了下来,将镯子递了出去。
「最多我把这还给你就是了。」她其实是想以退为进,谅他也绝不会收下的。
但红叶却接过翠镯。
程含妙瞠大了眼,不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拿了回去。
「你真的打算收回它?」她不过是跟他呕气,他怎么可以当真呢?莫非他想跟她撇清关系,不要她了?!
红叶冷淡的说:「是你自己还给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