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我都亲耳听见了,又怎么会是误会呢?”水煝喃喃自语,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该相信那个与自己通信长达十年,字里行间盈满温柔与呵护的赫连靳宇,还是那个在自己昏迷时,以轻佻不在意的口吻说出自己是个麻烦的赫连靳宇?
“不管妳是否接受赫连靳宇的解释,苏狄城的百姓和单无魂都是无辜的。”任剑飞见她沈默,忍不住开口说出内心的想法。
“什么意思?”水煝错愕地抬眼,不明白任剑飞的意思。
“妳难道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由于水煝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假装的,任剑飞也吃了一惊,开口确认道。“我们青翼凤族的人掌风,你们净縓凤族的人司水,妳是净縓族中拥有完整力量的人,加上凤族人的能力与情绪有关,这些日子来妳伤心欲绝,为苏狄城召唤来了无止境的雨水,不仅河溪暴涨,就连城内运河的水流都冲断了桥墩,单无魂也因此受了伤。”
“和我有关?这……这怎么可能?我哪有这种本事?”水煝摇头,露出困惑的表情。这连日来的大雨是她的缘故?她又不是神仙,这怎么可能?
“不会吧?”任剑飞不可思议的摇头。身为凤族人,却不明白自己拥有凤族人的能力,水煝在净縓族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啊?“难道妳从来没察觉到吗?只要悲伤或是难过的时候,身边的环境会有变化?以我姊姊为例,她小时候只要一生气,身边都会卷起怪风,让人一步都无法靠近。”
水煝缓缓摇头,认真地回答:“父亲虽然慈爱,但只有两件事情他要求得十分严格,不准动怒,也不准随便掉泪,尤其在和靳宇哥哥订亲之后,父亲更是严格,他说动怒与泪水是宫廷中的大忌,要我严格遵守,必须时时克制自己的情绪。”
“妳该不会从来没动怒过,也没哭过吧?”任剑飞像是听到什么奇人异事般瞪大了眼。
“心情偶尔会有起伏是难免的,但我的族人、亲人都对我很好,并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让我生气或是悲伤的事情啊!”水煝坦言。生命中最重的一次打击就属这次,期盼了十年的靳宇哥哥突然不要她了,所以她才会全然忘记父亲的交代,忘我地哭泣。
任剑飞了解地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净縓族的族长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隐藏不说,但此刻也不是深究的好时机,最重要的,就是要让水煝了解她拥有的超凡能力,然后化解苏狄城的危机。
“我知道妳觉得这一切匪夷所思,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妳拥有的能力绝对超乎妳所能想像的。”任剑飞推开窗户,让水煝能够清楚看见外面的景象。“妳看,妳现在没哭,刚才哗啦哗啦下着的雨也突然停歇了。”
虽然这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但水煝依然缓步走向窗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阴霾的天空。这些雨……真的是自己召唤来的吗?
“水煝,我明白妳的伤心难过,我也很气赫连那家伙什么都不解释,就把我丢在这里,但,就算再怎么生气伤心,苏狄城这些百姓却很无辜,单府的人也很无辜,所以妳别再哭啦!”任剑飞露出鼓励的笑脸。“等我们见到赫连靳宇的时候,我一定会帮妳揍他两拳出气,好不好?”
水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听话地点点头。毕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剑飞就像是个弟弟一样照顾着自己,绝对不可能蓄意欺骗她才是。
“喏!这是我随身携带、青翼凤族里面最好的疗伤药,我看就由妳送过去给单无魂吧!”任剑飞见水煝似乎不再这么难过了,跟着从腰间摸出一瓶药,递给她解释道:“这场大雨既然是妳无心引来的,送上这瓶好药就当是补偿吧!”
“要我送过去?”水煝闪过一丝怯意,虽然不再强烈惧怕单无魂,但还是希望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水煝,虽然我不知道妳为什么总是这么怕他,但以我个人的看法,我还觉得他比赫连靳宇值得依靠多了。”任剑飞忍不住将两人做了一番比较。“妳这几天哭得伤心,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但我在旁边可是看得很清楚,即使苏狄城的事情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但他还是会抽空来探望妳,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单无魂很关心妳。”
水煝窘困不安地低下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尴尬的问题。
“别再犹豫了。”任剑飞不容拒绝地将药瓶递到水煝怀中。“我们凤族人向来是有恩报恩的,就当是回报他这些日子来对妳的关心吧!”
水煝将药瓶紧紧握在手心,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因为任剑飞说的这番话,怦匉怦地剧烈跳了起来……
第七章
白色的小瓷瓶紧握在掌心,握得几乎都发烫了,但水煝依旧在单府的东宅院张望徘徊,鼓不起勇气踏入宅院里。
因为自己悲伤的心情引来大雨、大雨带来灾情,灾情导致单无魂受了伤,依照剑飞的说法,她这个始作俑者理所当然得带药探望单无魂,但是……就是不习惯面对单无魂那双炯炯有神、总让她觉得不安的眼睛。
“啊!水煝姑娘?妳怎么在这里?”捧着木盆正从东宅院走出来的银绣,眼尖地发现了水煝徘徊不定的纤细身影。
“嗯……我想……”水煝不自在地开口,同时看到银绣手上捧的木盆内,堆了好几条染血的布巾,她脸色一白,不安地问道:“好多血……他……他真的伤得这么严重吗?”
“这些是……”银绣一顿,本想说大部分是单爷救人时染上其他人的血,但心想如果单爷知道水煝姑娘因为关心他而前来探望,心情一定会立刻转好才是,于是立即改口说道:“是啊!单爷伤得不轻呢!要不是大夫及时为他止了血,恐怕连性命都有危险。”
“是吗?我……我这里有药,对止血很有帮助的。”水煝扬起手中的瓷瓶,记得剑飞说这对疗伤止血非常有效。
“水煝姑娘,我还有一堆活儿要做,不如妳自己进去,我想单爷见到妳会很高兴的。”银绣眉开眼笑。不但高兴水煝姑娘已经不像几天前那么失落难过,更高兴她愿意踏出南宅院,关心单爷这件事。
根本不给水煝拒绝的机会,银绣先将木盆往地上一放,直接牵起水煝的手就直奔单无魂的房间,甚至举手先为她敲门,跟着推开两扇门,最后转身漾起笑容对水煝说道:“快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先下去了。”
“别告诉我你们又找新的大夫来了!我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你们非得这么大惊小怪把全苏狄城的大夫都找来吗?”屋内传来低沈、略带嘲弄的声音,那个被单府仆役说成伤重得快要不行的单无魂非但没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反倒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圆桌上堆满了文件,看起来十分忙碌的样子。“杨管家,如果又是什么强精补血的补药,你自己带回去补身子,你会比我需要它!”
剑飞的药算不算是补药?那她应该要马上离开?还是把药放下来再走?单无魂的话让水煝僵在门口,一时之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到底是谁?怎么一句话都……水煝!”背对着门口的单无魂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耐烦地回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当目光扫到站立在门口,容貌绝美、表情无辜的水煝时,他错愕地望着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