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饶命——”其他的奴婢也全惊叫出声,身子蜷缩在一起。
“是不是真的?”他咆哮着。
“是……是真的。”大伙儿嗫嚅地回答。
索冀礼暴怒地一脚踢翻圆桌,桌上的酒菜碗盘铿铿锵锵地摔落一地。
正欲踏入房内的萦璇,心头惊颤,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第二章
翌日。
凤翎一早便起,更衣梳洗后便欲向临国公索仕鞍请安,才一走出房门,就见索仕鞍由仆人搀扶着自曲廊的另一端走来。
她连忙上前,霜儿紧跟在后。
“索仕鞍见……见过公主千岁。”
“索将军毋需如此多礼。”凤翎急忙扶住欲作揖的公公。
索仕鞍年约六十出头,身子瘦削,发丝已呈斑白,原本健壮的身子因这几年得病而显得瘦弱,连背都微偻了,实在很难想象当年他驰骋沙场、英姿勃发的模样。
“您身子欠安,怎么起来了?”凤翎搀着他往房里走。“用过膳了吗?”
“老臣尚未用早膳,想说……先过来同公主请安。”他跨过门槛,进入屋内。
“霜儿,去备早膳。”凤翎立即吩咐。
“是。”霜儿同搀着索仕鞍的奴婢一起领命而去。
凤翎扶着公公坐上堂内的圈椅,为他倒了杯热茶。
“该是我同国公请安,不该劳烦您老人家过来。”凤翎轻蹙眉心。
索仕鞍喝了杯水,笑道:“老臣怎能劳驾公主,再说,年纪大了,多走走也好,劳动劳动身子。”
“国公这话就太见外了,我是索府的媳妇,自当向国公请安。”她的眉心拢紧。
索仕鞍这才松了一口气。“有公主这话,老臣……老臣就放心了,老臣知道昨晚上委屈公主了……”
“何来委屈之说?”凤翎浅浅一笑。
“公主毋需替老臣打圆场,昨儿个发生那样的事,若不是老臣一无所知,一定会当下便赶过来,也不致让公主失了颜面;说来说去都是冀礼不对,可你要相信他并不是存心做这种荒唐事来羞辱公主的。”他叹口气。“这要怪也只能怪我教子无方。”
“我没这么小的肚量,国公毋需担忧。”她安抚地说:“我知道现下风气是三妻四妾不嫌少,更何况是家妓。”
索仕鞍缓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公主能不见怪,老臣就放心了,方才我已差人去叫醒冀礼,一会儿他就会来向公主赔礼,至于那侍妾有孕一事,老臣也会尽快想出个法子来,定不教公主为难。”
“什么法子?”凤翎翠黛微蹙。
“自然是要她下了胎去。”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凤翎摇摇头。“毋需如此,就让将军娶了那个叫萦璇的侍妾吧!”
闻言,索仕鞍不禁大惊失色。“公主这——”
“国公不必紧张。”她安抚地说,“凤翎说的不是反话,所以国公不用多心,既然事情已到了这样的局面,就让将军娶了她作妾,也能为索府延续香火。”
“这事万万不可!”索仕鞍仍是觉得惶恐不安。“索府的香火只能由公主来接续。”
凤翎微微一笑。“国公这话差矣,若是我不能生育呢?”
“啊?”索仕鞍让她的话吓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正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得体时,忽然瞧见儿子就站在门外。
他连忙对索冀礼道:“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进来?”索仕鞍的语气中带着怒气及责备意味。
索冀礼昂首跨步进屋,神情中有着倨傲,瞧都没瞧公主一眼,只是向父亲请安。
“爹。”
“嗯!”索仕鞍低哼一声。“还不快向公主赔罪。”
“孩儿为什么要赔罪?”索冀礼语气冷淡的问。
“你做了什么好事还要人说吗?”索仕鞍大怒,将拐杖重重的击上地面。
“如果您说的是萦璇的事,孩儿已处理好了。”他不卑不亢的回答。
凤翎敛起眉。“什么意思?”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公主的意思,胎儿已经没了。”他仍是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凤翎心中一惊,不自觉的站起身。
索冀礼因她激动的神情而挑起眉。“这不是公主的意思吗?”
“谁说是我的意思了?”她怒瞠着他。“我何时说了这样的话?”
“这事还用说吗?”索冀礼冷哼一声。
“这是你跟公主说话的态度吗?”索仕鞍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孩儿——”
“还不赔罪!”索仕鞍打断他的话,气得全身发抖。“你真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索冀礼转向凤翎,忍着气,双拳握紧,咬紧牙关,要他道歉……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你不需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凤翎冷下脸。
“你——”
索冀礼话未说完,就见一名小厮奔跑而来,在廊庑上叫喊着,“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全望向门口,就见小厮跑到门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惨白。
“府里没了规矩吗?这样慌慌张张的。”索冀礼的怒气正无处发泄,这下全冲向那名小厮。
“小的、小的……”他深吸口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什么事?”索仕鞍不耐烦的喝道。
“萦……萦璇姑娘她……悬梁自尽了。”
***
第一次的自绝她让人救了下来,却没能躲过第二次,凤翎觉得自己仿佛是那道催命符。
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可她却无法不往这方面想,听霜儿说,萦璇是一年前进的府,舞姿曼妙,深得将军宠爱,可没想到今日却走上了绝路。
萦璇草草地被安葬,府里的奴仆被命令不得将这事传出,也不许私下嚼舌根讨论,可外面的人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事儿,甚至传出凤翎公主不容于萦璇,而将她私自处死的谣言。
毕竟公主是皇室之人,萦旋如何斗得过?即使卯上了,也无异是以卵击石,公主要杀她,不过在弹指之间。
“唉!才新婚便发生这样的事,不是触眉头吗?”桑婆哀声叹气的叨念着,语气有些酸涩。
“公主也烦心啊!”一旁的霜儿接话,她与月环坐在圆桌边刺绣,旁边立着个火盆子。
凤翎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眉头深锁。
“都几天了,驸马对公主不闻不问、不理不睬,架子摆得比公主还大,再这样下去,同守寡有什么不一样……”
“呸呸呸!说这是什么话?”霜儿不悦地回嘴。虽然桑婆在宫中的地位比她高,但说到维护主子这事儿,她可是一点也不会妥协的。
“桑婆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月环摇摇头附和。
“这话虽然难听,可也是事实,依老奴之见,公主该唤驸马过来好好的训斥一顿。”桑婆冷哼道。
凤翎微瞥向她,一会儿才道:“那就去唤驸马过来吧!说我有话要同他说。”
桑婆立刻眉开眼笑的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她心情愉悦地领命而去。
“公主,您真的要训责驸马吗?”霜儿有些无法相信,公主向来不喜欢以权势压人,怎么这会儿竟然变了?
凤翎因她的话而微微一笑。“这事我自有主张。”
霜儿与月环疑惑地对看一眼,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只得耸耸肩,继续做着针线活。
凤翎若有所思地望着满园春色,幽幽地叹了口气,皇宫中的生活宛若牢笼,没想到嫁了人之后,这牢笼仍然在,只是换了地方。
霜儿听见公主的叹气声,忍不住抬首问道:“怎么了,公主?您身子不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