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学问颇大,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不过,这条银河未免也太宽了些,似乎游不到尽头。
嘴唇干裂得犹如龟裂的大地,腹部又不停地抽痛。彷佛集天下不幸于一身的咏贤一步步地缓行,额头上的汗珠也不停地滴落,一步一脚印。
她痛苦的前进,眼看着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好不容易让她走到尽头,碰到桌子的时候,又好死不死的绊倒,砰一声的跌在地上,连带打破她亲爱的牛郎。
完了,她没水喝了!
沮丧得快要尖叫的咏贤抬起软趴趴的手臂,像是在演慢动作影片般痛捶地面,一下,两下……就连泄恨也和遭天谴没两样,一切都无力得教人发疯。突然间,房门被打开了,仍旧涂着一张死人脸的展裴衡适时冲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托盘。
“Shit姑娘,你没用午膳,人家好担心哟!”既嗲且高的音量骤然而至,听在咏贤的耳朵里可比死亡时的呜钟,拔尖得教她想揍他一拳。
但很不幸的,她没力气挥拳,而且极有可能让他送葬成功,她的小腹愈来愈痛了。
“哎呀,Shit姑娘,你怎么啦,干嘛趴在地上?”而且浑身湿答答的。
“你……你没长……眼睛吗?”她像跑马拉松般的把话说完,眼睛恨恨地瞪着地上那一摊水。她的牛郎!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茶壶是破的?”连忙放下托盘的展裴衡心疼不已的弯腰捡起青绿色的碎片,眼带泪光的拨动心中的算盘。这只上好的陶壶最起码值十两银子哪。
“我……我想……想喝水……”不行,她没力气说话了,她的口干涩得犹如撒哈拉沙漠,而且下腹绞痛不已。
“想喝水也别砸茶壶呀,这只陶壶很贵的……咦,Shit姑娘,你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你今儿个也上妆了吗?”没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平日总是红光满面的脸颊似乎苍白不少。
“笨……笨蛋。”她费尽力气吼出这两个字,发誓自己就算不被腹痛折磨死也会被他的驽钝气死。她是造了什么孽?掉进这天杀的时代也就算了,竟还遇见这更该杀的白痴。“我……我肚子痛……”说着,她的脸色更显苍白,和展裴衡脸上的白粉没多大差别。
“肚子疼?!那可不得了啊!”白面公子叫得跟杀鸡似的,可比现代扩音器。“你上过茅房没有?要不要我带你去?”
他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哪来的力气带她上茅房?更何况她的腹痛跟茅房八竿子打不着,去了也没用。
算了。她耗尽力气想办法撑起身体,结果只是白搭,反倒像只时日无多的毛毛虫,在泥地里缓慢的蠕动。
她一定是被诅咒了,否则不会这么惨。
惨白着一张脸的咏贤忙着自立自强,而摸不着头绪的展裴衡则努力提出下一个揣测。
“Shit姑娘是不是吃了孙府送来的雪花糕?”很有可能哦。“我就说嘛,那家子个个居心叵测,没一个好东西,就连送来的东西也不干净,啧啧!”
她真希望展裴衡不要再叨念下去,拚命敲响使人发疯的丧钟。她的腹部不断地痉挛,频频抽痛的频率和他发出的音波一搭一唱,比教堂里的唱诗还来得整齐。“我不是吃坏肚子,而是另一种痛。”只要能阻止他继续唠叨下去,就是教她马上进棺材她也愿意。
“不是吃坏肚子,那不就是——”
接着咏贤的身体倏然腾空,她还以为自己直接上了天堂,连躺棺材都省了。
“放我下来,我不需要——”怎么搞的,他何时变成大力士了?
“闭嘴。”寒冷至极的口气自她的头顶上方传来,她愕然的抬头,又愕然的发现他紧闭的双唇正隐隐传送出怒气,和平日好脾气的他完全不同。
“你……你怎么突然不一样了?”他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居然比她还凶。
“啊,我有吗?大概是心急的缘故吧。”他立刻又变回原先的嗲声嗲气,音调提得老高。
“还有,你何时变得这么有力,平时你不是连一桶水都提不动吗?”她的体重可是一桶水的好几倍。
“真的耶,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我何时变得这么有力?”不小心露出本色的展裴衡只得装疯卖傻,谁教他一时心焦,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可是——”
“你就别再可是了,快躺下来休息要紧,我去给你拿瓶药油来。”不给她再次怀疑的机会,他一溜烟的跑得不见人,留下痛得无力再想的咏贤抱着肚子打滚。一会儿后,他手上拿着一瓶药油,眉心深锁的看着一脸苍白的咏贤。
很显然的,咏贤犯了女人家的毛病,可是她又倔强得不肯讲。她到底来自什么地方?她曾提过那是个不同于此的世界,但他怀疑那世界真有她说的那么好吗?单单不懂得求饶这一项就足以让她人间地狱来回闯好几趟,更别提她那要命的倔强。
这瞬间,他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弄不好她成不了他的帮手也就算了,自个儿说不定还得想办法腾出好几只手来救她哩。
他苦笑摇了摇头,在踏进门槛的一剎那又换上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刚刚的疏忽差点让他露出马脚,这回得更谨慎才行。
然而当床上那张痛苦至极的小脸倏然映入瞳孔之中,反映出赤裸裸的痛楚时,他立刻忘了谨慎,更忘了伪装。
她一定很痛,否则不会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他连忙大步一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头,心疼不已的翻过她的身子。
“你……要……干……嘛……”她有气无力的把话问完,惊惧的看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这个一天到晚强调男女授受不亲的家伙不但主动碰她,而且还像个登徒子般解开她的腰带,眼看着就要春光外泄。
展裴衡不理她的叫嚣,反正软趴趴的声音听起来跟叫春没两样,没什么好值得理会的。倒是她的脸色愈来愈差,他的动作最好快一点。
“我不需要……你帮忙……”咏贤咬牙看着他的动作,明白他是要帮她。
“你当然不需要,你只会像只没用的虫子趴在地上幻想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不客气的批评和他温柔的手劲呈对立状态,分别落在她的心口及腹部上,弄乱了她的思路和呼吸。他的口气怎么和龙蟠那么像,甚至连搓揉着她小腹的大手也很类似?
她感到疑惑,因为这不是展裴衡应有的语气。时而催紧时而放松的力气更不是人妖公鸡能掌握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连一个西瓜该由那边下手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能够如此精确地掌握好推拿的力量?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的腹痛真的减轻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按摩技巧太高明还是药油太有效,她渐渐觉得舒服许多,眼皮也逐渐沉重,折腾了她一夜的绞痛逐渐缓和,抹去强烈的阳光,送她进入她渴望许久的黑暗之中。
倔强的小白痴!
望着她平静的面容和渐趋平稳的呼吸,展裴衡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对她的好强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太好强了,而且不懂得屈服。她再这么逞强下去,迟早有一天要闯下大祸,连带害了他,说不定连龙蟠也会受到影响。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正是打这个主意吧。
你不喜欢你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