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马伦冷哼。“我就不信那个时代的歌一定要这么唱。”他随意翻了翻歌本,点播一首歌。
“你要干什么?”田心已经快要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他的手上又拿着麦克风。
“告口诉你什么才叫做四○年代的正确唱法,你等着瞧吧!”他粗鲁地将赫然耸立的田心按回座位上,警告她不得轻举妄动。
事走至此,田心完全成了人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伦糟蹋她最爱的老歌。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这个混蛋居然选了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曲,而且还把它唱得那么难听,活像铁匠在打铁,硬是把它当铁片劈。
太过分了!竟然这样侮辱这首“何日君再来”,她要、她要──
“我要跟你拚了!”她冲动的站起来。“你居然把我最喜欢的歌唱成这样,看招!”
她所谓的招式,其实也不过是掐住他的脖子抢他的麦克风。马伦虽然人高马大,但仍不敌她的小猫乱抓,一阵混乱之后,终于弃械投降。
“我不唱了。”他笑倒在包厢的沙发上,之前他们还抢麦克风抢得凶,互掐对方的脖子。
“感谢上帝。”她也笑到肚子痛,频频灌水。
“不要喝水,喝这个。”他把一罐啤酒摆在她面前。“陪我一起把它们喝掉,我可是叫了半打。”不喝完可惜。
马伦说完这些话后便率先拿起一罐啤酒做示范,田心好奇地看着他一仰而尽,到口的拒绝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乾脆也拔起拉环陪他喝好了。
好苦!
田心被又苦又辣的啤酒呛到眼泪都快掉下来,马伦见状哈哈大笑,伸手摸她的头,她俐落的躲掉。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做出这种举动啦!”当她还三岁啊,摸头。“我不得不说你今天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和平日完全是两个人。”佩服佩服,隐藏得真好。
“是吗?”他闭上眼睛休息。“我不觉得啊!”
“才怪。”她做鬼脸。“我看你八成是A型牡羊座,闷骚!”A型牡羊座有个奇怪的特色,刚认识的时候会觉得他很跩,有时候甚至会以为他热情害羞。当你变成他的猪朋狗友时才会发现他其实很闷骚,尤其爱抢麦克风,严重一点的酒后还会跳上桌子大跳脱衣舞,恐怖得很哩。
“我不晓得你对星座还有研究,我的确就是A型牡羊座,你猜得真准。一马伦睁开眼瞄了田心一眼,算是给她这个业余星相学家一些鼓励。
“一点点啦!”她虚咳了两声。“谁教你的星座血型特徵这么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烦恼的事?”然后她话锋一转,探问他的心事。
“谁告诉你我有事烦恼?”马伦又拿起一罐新的啤酒,一样一饮而尽。
“还说没有?”她瞪他。“你一直不停的喝酒,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强拉我来KTV,在在说明了你有心事。”
“我只是心血来潮。”他耸肩。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工作,你一个人慢慢喝个够。”话毕,她就要起身,马伦连忙拉住她。
“不要走!”他的表情流露出赤裸裸的脆弱。“留下来陪我,我真的很烦。”马伦深深的叹气,平日所有的骄傲,此刻消失得无踪影,剩下的只有疲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起来好累、好累,教人看了心疼。
“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老头要结婚而已。”想起令人头痛的老爸,马伦的表情更累,又拿起一罐啤酒拔开拉环。
“马伯伯要结婚了?”田心呆住。“跟谁?”
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他拿起啤酒猛灌。“他说对她一见锺情,非她不娶,简直是笑死人了。”七十岁的人还在学年轻人要浪漫,无聊。
“真、真令人惊讶。”田心不知不觉也拿啤酒起来喝,被呛到一直咳嗽。
“小心被呛死,呛死我不赔。”他见状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你说他离不离谱,居然要跟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结婚。”
“呃,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的?”田心不敢随便发表意见,毕竟她跟青春欧吉桑的感情也不错,不宜乱说话。
“不晓得,我没问。”他皱眉。“当时我气疯了,只记得和他争吵,你知道他居然还敢指责我不懂得他的感受,叫我好好去谈一次恋爱吗?”他哪需要谈什么恋爱,他父亲需要看心理医生倒是真的!
马伦气呼呼,田心却是缄默。依她的看法,他们父子两个人都需要专业谘询,尤其需要向幼稚园老师请教。
“我倒觉得你们父子两个人其实都跟幼稚园的小朋友差不多,都一样幼稚。”她说出她内心的想法,惹来马伦愤怒的抗议。
“胡扯,他才像小孩。做事永远不考虑,动不动就拿些鸡毛蒜皮小事吵我,烦死人了。”又是发型又是领带的,他不烦才怪。
“我想马伯伯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不要觉得他烦。”她帮青春欧吉桑说话。
“如果是这样那更糟。”马伦连声诅咒。“都七十岁的人,还要人家时时刻刻注意,当他的儿子很闲吗?”他忙到只差没去撞墙。
“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马伦。但你也要体谅马伯伯的压力其实也很大,不该再这样责骂他。”田心看不过去。
“他有什么压力?”他不懂。“所有担子都落在我身上,他能有什么压力──”
“你错了,马伦。”田心摇头。“马伯伯其实很在乎你的想法,甚至在乎到凡事都去找你,你都没有发现吗?”他若是不在乎他,大可什么事都自己决定,也不必事事都找他商量了。
马伦也了解这一点,只是潜意识里一直没办法原谅他父亲不断干扰他的生活,因而不意识的将它排除。
“其实人就是这样,对于越在意的人,就越会撒娇。”看穿了马伦的思绪,田心接着说。“就算是再理智的人,面对事情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最在意的人商量或发泄。或许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会觉得任性、无聊。但对于本身来说,却是表现感情的最好方式,你觉得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面对田心甜美的笑容,马伦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说的这些话都对,都很有道理,特别适用于他和老头。
他的父亲就如她说的一样撒娇,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而他自己则是任性不下老头,一样觉得烦的时候,拐了她就跑,硬要她陪他唱KTV。
这么说,他也很在意她喽?
马伦原本惬意的表情因这想法而僵住,改为困惑的注视着她。
“再说,一见锺情也没有什么不好啊!”没有察觉马伦异样的田心,自顾自地感慨。“现在的人都太理智了,没有几个是因为一见锺情而结婚,马伯伯还能这么浪漫,实在是不简单。”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羡慕。”马伦还在思考自己喜欢上她的可能性,随口乱问。
“嗯,是很羡慕。”她偷偷的瞄他一眼,也在考虑自己对他的感觉,会不会就像这种情形。
“那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马伦拿起一罐新的啤酒,打开咕噜噜的喝不,一双眼睛还不忘盯她。
“我、我……”冷不防被问中心事,田心一阵手忙脚乱,额头频频冒汗。“你不要再喝了,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