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他心痛的是,她居然不顾他抛下自尊的乞求,反而选择了曾抛弃过她、迎娶别人的他。
就因为对方有钱吗?
她可知他祁家在台湾也是属一属二的大企业。
他该庆幸的。起码他及时认清了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但他就是忍不住恨她,恨她让自己确实认清了她,却仍无可自拔地爱着她!
楚愿,我恨你!祁瑞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却被眼前的情景骇住了,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定眼一看,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不知何时,海边出现了一个女人,而她正应海神之邀!
在这凌晨三点时分!
梦儿没有知觉的往海里走去。
手上的伞早在她踏出黔园的同时就被风吹走了。
一身湿透的她顶着狂风暴雨无意识的往前直走。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海水的味,听到海的啸声,顺着冷冷的海风,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海边。
一片黑黝黝的海水被狂风卷起了巨浪,仿佛海神正在向她招手呼唤,让她不自觉的走过去。
祁瑞紧锁双眉,前往雪白病床前看着依然昏迷的年轻女子。
他既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她来自何方,但同病相怜的悸动让他毫不犹豫地从海神手中救了她回来。
“你醒了?”见她两扇睫毛轻颤了一下,祁瑞开口问道。
“澜少?”乍闻男声的梦儿震了一下,直觉地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双眼陡然瞪大,双手激动的环上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腹部。“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丢下我的。”
“你认错人了。”他轻轻推开她。除了楚愿以外,他从未让人如此贴近他。
“啊?”梦儿猛一抬头。愣愣地看着陌生的男子,过了好久,才茫然地开口问道:“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她直觉知道这是医院,但仍忍不住想确定。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我该通知谁来医院照顾你?”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早在踏进黔园时,她就摒弃了原先的身分,成了一个活在梦中的虚幻人物,如今出了黔园,她又该是谁呢?
“你是在告诉我你得了失亿症吗?”祁瑞的眉锁得更紧了。她根本是失意而非失礼。
“不,只是我是个不该存在的人,所以谁都不是。”她的语气落寞、飘忽已不具生人该有的朝气。
“你是偷渡客?”
“不,我是个不该活着的人。”
“事实证明你是活人,还是个有了身孕的活人。”
闻言猛一抬头,才想起自己早有了身孕。
为‘他’而怀,‘他’却不屑一顾,如此,留他何用?
“他不要,我也不要。”随着热泪滚落,她失控的猛击自己的腹部。
“你疯啦!”祁瑞疾言厉色的捉住她的双手。“冷静下来!”
“我不要,我不要孩子,我连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如何生孩子呢?”她激烈的挣扎着,企图挣脱他的箝制。
“你听好。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连你肚子里的小生命都是我的。”他既已插手管了她的事,就不介意继续管下去。或许她和她腹中的小生命可以让他忙得无暇理会自己心中化了脓的情伤。
“我不要孩子,我不要!我不要!”她激动的摇着头。
“你不要,我要,你必须为我把孩子生下来。一旦孩子生下来,就入我祁家的户籍,你大可不用管他的死活,更不用担心医院会留下任何你生产的纪录,因为你的孩子已经随着你的投海没了。”自家的医院还怕住院纪录不照着自己的意思登录吗?
第八章
“澜少。”姜舞晴抚着孩子稚嫩的脸蛋,喃喃地叫着刻印在心头那人的名字。
叫着、叫着,她的手不知不觉的逐渐加重,双手也逐渐朝娃儿纤细的颈部移动,娃儿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终于大哭了起来。
伴随着第一声娃儿哭声响起仿佛回音似的,一旁也随即响起另一种音调的哭声,而后两哭声不需排练的交融成一哭声,整齐一致的划破婴儿室原本的安详、宁静。
“你在做什么?”祁瑞一踏进婴儿室立刻抢下在姜舞晴双手抱着挣扎的男娃,“宝宝乖,不哭,不哭。”随后从另一个摇篮中抱起也哭得好不凄惨的女娃。“贝贝乖,别哭了,你们哭得爹地好心疼呀!”祁瑞从一年前婴儿刚出生时的手忙脚乱,到如今已经能熟练的同时抱起双胞胎哄着。
姜舞晴眼中透着诡异的茫然,凝视站在她身前逗哄双胞胎的男人。
一年半前他让她自己取了个名字,然后利用特殊管道帮她办妥了所有中华民国国民该有的证件,为她塑造了另一个身分,并带她回祁家安胎。
她本为自己取名为无情,希望从此斩断情丝,无情无欲。但他却嫌那名字不好,主动帮她改为舞晴,愿她能在晴日下再次翩翩起舞,至于姜这个姓则是为了便于弄到证件。
他从不追问她的来历,默默的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就在他的照料下,成天躲在他为她安排的房间里,足不出户,所以和他家人自是无法产生冲突。
但随着她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她的情绪波动就愈大,甚至常有状况产生,虽然总是及时被他安抚下来,但看在他父母眼里,她自是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麻烦人物。
孩子出世后,他父母对她的排挤就更为明显了,因为他总是忙得焦头烂额,而她身为人母,却总是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两老看了相当不平。
他们的不满在祁瑞面前总会有所保留,但他一旦不在家,他们就会对她冷嘲热讽,甚至她要什么,祁家就正好缺什么。
两老对非他们祁家骨血的双胞胎也缺乏怜悯心,常任由他们哭泣,不许佣人上前哄骗,逼得她不得不负起为人母的责任去照料双胞胎。
长期的精神压力压得姜舞晴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却未曾向祁瑞抱怨过,只是将压力强压到心中最底层。
直到今天午后,祁母对走路仍摇摇摆摆的贝贝不耐烦,让贝贝的背部撞上凸出的桌角,痛得大哭出声,祁母非但没停下脚步关心一下,反而带着一脸贝贝罪有应得的鄙夷表情离去。
这今人心疼万分的情景终于引燃了姜舞晴积压已久的压力引线,加上今夜她又梦见了‘他’,梦见他无情的背身离去,终于引爆了她再也无力承受的压力。
她恍惚的踏进婴儿室,一如以前的许多夜里,痴恋地望着那有他影子的宝宝,也一如往常的将双手移向他的颈子,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心中那股迸发的压力让她不自觉的狠下心收紧了双手,及至宝宝的哭声响起,也阻止不了她心中那股由怨恨、心疼所交杂的怒意。
怨‘他’的离弃,怨‘他’没依言将宝贝捧在掌中呵护着,以致让他们沦入任人欺侮的境界。
天生的母性更让她心疼宝贝如弃儿般的命运,因此横了心,暗忖与其让他们任人欺侮,她宁可亲手掐死他们,让他们解脱。不让他们陪她在这人间地狱里继续受煎熬。
“把孩子给我!”祁瑞的大喝声震醒迷乱的姜舞晴。
“你……”祁瑞听到姜舞晴温柔到近乎的低喃,才分神看向她,“你到底怎么了?”不对劲!祁瑞脑中的警铃乍响,她虽不喜欢靠近孩子,却仍默默的爱着他们,可是今日的她眼中仅剩失神的毁灭,而无为人母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