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小心走喔!」
可是看到她关心的神情,不知怎地,他心口莫名地发热,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滋长了。
是什么呢?此刻,他还不晓得。
第五章
他在睡觉!
海笑柔撇头偷瞧君亦丰沉睡的侧脸。
那最吸引人的俊逸面容被点点胡髭破坏了完美,受伤过后的苍白让他显得憔悴、不复英伟;但为何仍激动着她的心鼓噪不已?
偷偷地,她一步一步爬近他身边,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造成些许阴影,更添虚弱,心紧紧一揪。
「我真是拖累他了。」若没有她的大意,他不会被绑架,更不至于落到今日悲惨的境界。
「对不起。」她好愧疚。尤其看到他向来最让人垂涎欲滴的丰唇变得干涩龟裂,心真是要疼死了。
小手情不自禁抚上那干涩的唇瓣,粗劣的触感几可与砂纸媲美。「好可惜。」早知如此就在它们变成这样前强吻他了,天知道她肖想那瓣丰唇多久了?
「若能活着回台北,我非买一堆护唇膏把你的唇保养回来不可。」悄悄地,她低下头,蜻蜓点水也似地轻尝一下那教人心醉复心痛的唇。
舌头尝到了一阵粗糙,一点也不美味,却十足撼动人心。
「呜,对不起、对不起,虽然你已经被我害成这样了,但我还是不能离开你,放你自由,因为……」她好难过,泪水鼻涕糊了他一身。「我怕死!在这种荒山野岭,没有你,我就死定了。我只能依赖你,真是抱歉,呜呜呜……」
不得不承认人性确实是卑劣的,为了让自己活命,再心爱的白马王子亦可抛却。「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爱情与生命两者之间,她作了选择。
只是良心的不安让她时时忧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做都做了,还能重来一遍不成?
来不及了,唉!她是注定拖累他到死。
君亦幸好忍耐、好忍耐地企图忽略那方在胸前蔓延的湿润,若只是眼泪还好,一加上鼻涕,那真是恶心极了。
所以海笑柔一哭累睡着,他立刻将她推开,退离她远远的、缩到隔壁的大树下睡去。
「哼,知道会连累我,就不要成天罗哩叭嗉、耍白痴!」女人他见得多了,像她这样莫名其妙的却还是头一遭碰见。
说她笨嘛、有时又挺聪明的,就是天真得离了谱,不知她父母是怎么教的,养成她这样瞻前不顾后的莽撞性子,好几次差点害死他。
可他偏偏丢不下她。
「一日男友」的契约早过了,他实在没道理再保护她,但在她那双信任兼崇拜的眼神注视下,他还是咬牙扛起了「英雄」的责任,专司解救她这位糊涂美人。
「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不错,我才救她。」他没那么肤浅;当然更非因为绅士风度,那种东西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扔进焚化炉里烧掉了。
经营贩梦俱乐部多年,看多了游戏式的男欢女爱,他对爱情、对女人、甚至是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幻想。
人性是自私的、生活是现实的,他只求自己好、家人好,也就够了。
不若她,满脑子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都十八岁了,还在梦想白马王子,简直愚蠢。」
可也多亏了她的胡搞蛮缠,逃亡的生活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说实话,迄今屡历危机,被子弹追着跑、跳瀑布、受伤……他还不曾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全是因为她。
她拥有带给人希望与光明的力量;虽然她使用的方法很烂。
比如说:她老爱拿他跟好莱坞电影的男主角比,说他不够体贴、不够温柔,让他屡屡气得想扭断她的小脖子;当然,也就没空怨天尤人了。
「可是她偷亲人的行为还是很差劲。」轻哼一声,他举袖欲拭去她留下的痕迹,却在手到半空时,又颓然放下,改以手指轻按。
唇上还有她留下来的温度与味道,淡淡的,不是那种会挑起情欲的性感,却让他有种想要永久留存的冀望。
海笑柔,一个气死人的女人,到底是几时搬进他心里定居的?
「我喜欢上她了吗?」他纳闷,却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响彻云霄。
是她的肚子在叫饿。
「哈哈哈……」他忍不住仰头大笑,会认真考虑爱不爱她的自己真是白痴。「算了,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未知数呢!」与其想些有的没有的,还不如想想他们下一餐的食物在哪里?
三天了。
因为山区里绵延不绝的雨势,君亦丰与海笑柔在山洞里被困了三个日夜。
这期间,他们日日以山菜野果为生,用水则直接取自上天的恩赐--雨水。
生活看起来并无不妥,起码是活下去了,但……
「恶!」喉头涌起一股酸水,每天都生食蔬果,海笑柔觉得自己的胃快挂了。「汉堡、牛排、布丁、蛋糕……」除了靠想象外,她没办法再吞下任何一粒火炭母草果实,虽然它并不算太难吃,唉!
「有得吃你还叹气。」君亦丰啃着几朵高山蔷薇的花,这本来是摘来给海笑柔吃的,女人不都爱这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吗?孰料她不过舔了片花瓣,发现花朵带涩味后,就小人地把他的火炭母草果实给抢去吃了。
「我有吃啊!」只是吞得很难过罢了。
这三天来,他们还是照样见面就斗嘴,他成天把她骂得比个废物还不如;但无法反驳地,他同样也把她照顾得像名公主。
只是他的态度仍需要检讨。「你若对我准备的食物有意见,我很乐意将找食物的工作替换给你,就从明天开始吧!」他嘴皮子的利度依然与尖刀有得比。
「你想食物中毒吗?」她可是完全不懂得分辨毒草和野菜。
「不!」他扬唇撤出一抹冷笑。「你找的你自己吃、我的部分我自己负责。」
呃!这不是叫她去死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急忙转移话题。「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山顶洞人?欧伊欧伊欧,呵呵呵……」她傻笑,却只换来他一记蔑视。
「会欧伊欧伊欧乱叫的是泰山。」
「啊!」她呆了。
「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至少要懂得看电视,连电视都不看的话,起码要晓得掩饰;而你居然连掩饰都不会!?」他眼底清楚地写着「你是白痴」四个字。
海笑柔榛首无力地一垂。「对不起。」妄想与他狡辩的她确实是白痴,她认输了。
偏他还不肯放过她。「还有,你要跟山顶洞人比还差得远,他们没那么娇贵,三天两头吵着要洗澡。」
「唔!」她知道他是在讽刺她昨晚身上痒得受不了,死推活拉着他去帮忙准备洗澡水的事,但……「这么久没洗澡真的很难受嘛!」
「哼!」他冷哼一声,这些涩死人的花弄得他心情恶劣透顶,忍不住就想亏她泄愤,算她倒霉吧!
「了不起今天换我帮你准备洗澡水嘛!」见他不领情,她再加一条但书。「顺便帮你刷背?」
「不必,我怕有人乘机偷袭我。」
「我不过偷亲你一次,你不必记恨一辈子吧?」而且她吻他时他也没反对啊!却在事后拿来当歌唱,真过分。
他不说话。
她突然一惊。「莫非那是你的初吻?」
他整个人发射出一圈炙人烈焰,吓得她全身毛发倒竖。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像你做这种工作的,一定认识很多女人,怎么可能还有初吻嘛!哈哈哈……」原本是想装傻混过去的,无奈他两只火眼金睛威力实在吓人,她只得认错。「我很抱歉,我错了,请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