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异于往常的热情,她竭尽所能的勾挑他,他并没留意,最后那口酒液,是入了他的喉。
连喂三杯,皆是如此。
"这酒......太烈......"他意识昏茫。"我......我好像.......有点醉了......"
"那就睡吧!"依情顺势将他带回床上。
"你陪我。"他喃道。
"我在这儿呢。"她安抚地在他眉间印上一吻。
"嗯。"眼皮沉重地撑不住,浓重的困倦将他征服。
临睡前,总觉有哪里不对劲,他的酒量没这么差啊......
"我爱你。"将梦将醒间,她倾下身,在他耳畔低诉。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但,或许太晚了吧,他已经听不到了......
她深深地望住他,以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似要将他的形影,刻入骨髓,永世不忘.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轻轻贴上了他的唇,感受最后的柔情余温,两行清泪,幽幽坠跌。
不知看了他多久,她咬牙把胸别开,取出文房四宝,挥墨而书--
愧君千般情,还君泪两行,
此心长依依,愿再续来生。
寥寥数行字,却代表了她一生的凄悔。
如果真有来生,能让她再遇他一回,那么,换她来天涯海角的追寻他,还尽今生愧负他的一腔情爱。
挥去泪,她一步又一步,没敢再回头,深知只要一回了头,便会眷恋得再也割舍不下。
她将人生的光热,全留在他这儿,走出这道房门,便如这深沉的夜--只剩黑暗。
幽冥宫
"你来了。"聂子冥正候着她。
她静默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连点头都没有。
"看看你的房间,依然和你离去前一样,没变过。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再回来。"聂子冥推开房门,看向身后的她。
她默默走了进去。
景物是依旧,可那又如何呢?人事早已全非。
凤千袭赋予了她重生的生命力,他代表的,是她的血与肉,如今抽离,她也只是一具空壳。
生与死,没有意义,身在何方,也没有意义。
所以,她不哭、不怒、不恨,也不痛。
感觉是什么,她从来就不知道,如今,也只是过回原来的自己罢了--不,或许不能这么说,以前她还拥有心,只是冰封着,而今,她连心都没有了,遗落在远方,另一个人的身上......
"我的翩翩哪......"聂子冥用力地拥抱她,她没挣开,只是神情麻木地任他拥着。
他吻她,她依然不动;他疯狂地扯开她的衣物,需索着柔腻香躯,她只是神情空茫地望着某个定点,连眼一下都没有。
聂子冥不死心,将她抱上床,竭尽所能,激烈地与她纠缠。
他极力想取悦她,大掌揉拧着酥胸,以及她每一寸凝雪玉肤,只是,灵魂抽离了身躯,她已不复知觉,盯着床顶的眼神,一片空白。
"说!你现在心里想着的是谁?"他愤怒地捏紧她下颚,逼迫她看向他。
他要她眼中看着他,也只容得下他。
可,她没有,她该死的就是没有!
以往,她还会用尽全力的抗拒他,那表示她还有情绪、有思想。可现在,她却像个活死人,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他现在真的占有她,她也不会有感觉。
他一点都不稀罕一具活尸体!
"告诉我,你要什么,我拚了一切代价,都会要来给你!"他这一生,就为她一个女人痴狂,她怎能不懂?
轻眨了眼,她开口了。"梳......"
"什么?"
"我的象牙梳......"
聂子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只润白通激的发饰,那是方才狂乱纠缠中遗落的。
他翻下床,为她捡来。
将失而复得的象牙梳握在掌中,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她的象牙梳。
"凤千袭送的?"
她恍若未闻,全心全意地护在掌中之物。
"你真是该死!"他咬牙道,愤恨地甩袖而去。
良久、良久,她始终一动也不动,静静握着那只象牙梳。
"此物......绝不扔弃......我记住了......"
她,真的成了活死人。
不哭、不笑、无悲、无喜。
大多时候,她只是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远方,空洞的神魂,不知遗落在何方......
她可以就这样坐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要她吃,她便吃;要她睡,她便睡;没人唤她,她会一直坐下去,就像个名副其实的木偶,没有思考能力,扯一下,动一下。
"翩翩,过来用餐了。"见她没反应,聂子冥亲自上前扶她。"新换的厨子,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不合再换。"
她充耳不闻,被动地接收命令,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将饭吞进去。
"别光吃饭呀!"他殷勤地为她挟菜,她看也不看的往嘴里塞。
其实,如果他能看清事实,就会知晓,一个早已没了感觉的人,根本无所谓合不合胃口,她压根儿不清楚自己吃了些什么,就算他现在告诉她,她吞下的是人肉,她也不会有反应。
也或许说,不是他看不清事实,而是他不愿去承认。
她就这么爱凤千袭,没有他,就连魂都没了吗?这令他异常愤怒,愤怒得想一把掐死她。
可,他下不了手,他能够杀尽天下人,就是动不了她,分毫都不舍!
于是,在一次次狂怒过后,他还是选择来到到她身边,看她没有表情的脸孔,忍受她为另一个男人而失魂。
然而,她为什么就是不懂呢?他是那么的爱她啊!爱到连他的生命都可以给她,凤千袭有他爱得这么久、这么狂吗?有他付出得这么深切吗?那小子甚至只会拿她来换取活命的机会,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哪一点值得她心心念念、恋之入骨呢?真正值得她全心爱恋的人,是他啊!
见她放下了碗筷,他递了杯酒过去。"陪我喝一点。"
仿佛触动了心灵的某个角落,她痴狂地望着杯中澄清的液体。
"放心,这酒不烈,甘甘醇醇,不会让你醉倒的。"他加以说明。
"想喝,可以,得我陪着。"
"好。"
"没我盯着,可别又狂饮狂醉了,伤身。"
"公子不允,我滴酒不沾。"
......
由恍惚中回神,盯着眼前的酒杯,她缓缓推开。
他未允,她也不喝。
起身走到窗边,缥缈的神魂,再度飞往不知名的空间。
"翩翩--"她,又再一次忽略他的存在?
聂子冥盯视她淡漠的背影,郁恨地握紧拳。
她到底还要他怎么做?!非逼得他动手杀了凤千袭吗?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教她死心的话,他会!他一定会不顾后果,用凤千袭的血来唤醒她的知觉。
"宫主、宫主......"一名侍卫跌跌撞撞、极尽狼狈地冲了进来。"外头......外头有个人,像疯了似的,一路杀进来,属下等人拦不住他。"
"哦?"哪个不要命的,敢犯到幽冥宫的头上来。
"他......他说......他叫凤千袭。"
原来如此。
他看向窗边那道身影,留意到她不明显地轻颤了下。
还是只有那个名字,才挑得起她的情绪是吗?
他阴郁地笑了,笑得令人悸寒。"翩翩,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呢?"
她回过身来。"放过他。"
一扯上凤千袭,她就肯开尊口了?!